房間裡頭的連嬰香堪堪燃到一半,月無言卻是突然睜開了雙眼,從夢中驚醒過來,醒來的那一瞬,他清楚的記得,在那雷刑場上被捆綁在精鐵柱上的人,不再是曼珠上神,而是藍漓……
月無言被驚的出了一身的冷汗,緩了許久,都未從那夢中的真實感緩過勁兒來。
已經很久沒有夢到過雷刑場上的事了,更不說他還夢到了藍漓,被捆綁在精鐵柱上的藍漓,面無表情,雙目無神的望著前方,而在紫色禁雷落下的那一刻,他清楚的看到了藍漓臉上幾乎快凝結成形的沖天怨氣。
藍漓在怨些什麼?怨他月無言不該將他捲進來嗎?怨他沒有說明後果?還是怨他月無言不該喜歡他這妖界的小貓兒……
都說是“日有所思,夜有所夢。”,想他月無言大白日裡做這幻夢,卻也差不多是同樣的道理。
“喵嗚……”懷中的貓兒不自覺的嗚咽了一聲,月無言回了神,立馬垂眸仔細望了好半晌,在意識到藍漓只是夢中囈語後,月無言方才放下心來。
熟悉的香味,還瀰漫在房間裡頭,可月無言卻是睡不著了,那連嬰香安神的功效倒也是極好的,月無言有些煩躁的心,不由的安定了下來。
心一安定了,外界便變的更安靜了,月無言只聽的見藍漓平穩的呼吸聲,和藍漓偶爾的囈語。
藍漓攤著個小肚皮,在月無言懷中安穩的睡著,月無言望著這樣的藍漓,他的心底總會升出一點點想拋開一切跟藍漓在一起的火苗,可往往那火苗一出現,便被月無言自己撲滅了。
曼珠上神的例子在前,月無言不得不考慮的更深遠一聲,幸運的一方面是,他和藍漓並非兩情相悅,一切只是他臆想之中的事情罷了。
一切都還來得及,一切都還未到不可挽回的時候。
此時,他憶起曼珠上神的事,又何嘗不是一種自我警惕呢?警惕他自己可以享受這為時不多的好時光,但是卻萬萬不能沉溺於其中去。
從某種意義上,他與藍漓跟陌生人其實也沒什麼分別,畢竟他所瞭解的由始至終都只是他家再單純不過的貓兒罷了。
只是這樣想著,月無言的心便涼了下來,他伸手揉了揉藍漓的毛髮,手心處再簡單不過的感受到了,那份灼熱的溫度,很暖很暖,卻是暖不回月無言愈加冰冷的心。
枉他還在那老鬼面前,誇讚這人世間的真情,誇讚每條經過他手裡的紅線。
當他一直相信著的東西,換到他自己經歷的時候,有些東西本來就已經開始不一樣了。
外頭陽光正好,月無言這廂在房間裡頭想東想西來著,而藍漓卻依舊呼呼大睡。
月無言揉弄著藍漓軟乎乎的那肉墊,他挑眉,望著那肉墊,突然記起了一件事,他似乎跟他家貓兒有過某種約定。
月無言一按下藍漓那淡粉色的肉墊,藍漓有些鋒利的爪子便“倏”地一下彈了出來,月無言不按那肉墊之後,那爪子又給收了起來。
月無言終於全部想起來了,那時候和藍漓一起喝酒後,他曾和藍漓說過,若是藍漓還打算繼續喝酒,就必須讓他剪掉藍漓的爪子。
月無言思及此,眸子裡閃爍著些微笑意,他家貓兒真是狡猾的很,他沒有說,他家貓兒便就當沒有發生過一般,再不提及。
其實,月無言不是不知道,爪子對他家貓兒來說有多重要,那爪子算是他家貓兒唯一的武器,有些時候,在有些困境下,那爪子甚至代表了一絲生機。
月無言還記得初次遇見藍漓的時候,藍漓重傷的樣子,心疼之餘,他也無法想象,藍漓在外頭到底遭遇過什麼。
月無言從儲物戒中,拿出一小巧精緻的剪子,他一手按著藍漓的肉墊,一手沒有絲毫遲疑的剪掉了藍漓鋒利的爪子。
其實,月無言在這方面,卻並沒有想太多,他只是單純的覺得,藍漓在他相思閣內,沒有用爪子保命的必要。
藍漓睡的很沉,月無言如此動作著,竟然都沒有驚醒藍漓,月無言動作輕且快的,沒有多久,便將藍漓的爪子都剪了個乾淨,他還將藍漓肉墊處,突出來的些許毛髮,修剪了一下。
月無言做完這一切,躺在那椅子上想象著藍漓醒來時意識到沒有爪子的神情,不由自主的便笑出了聲,月無言心情愉悅了些,有些緊繃的神經方才鬆了下來。
重新將他家貓兒攬入懷中,月無言閉上了雙眼,終是繼續睡了過去。
紅顏與紅豆撤下了月無言房中的東西,為無言上神點燃了連嬰香後,再忙活著一些瑣碎事情後,他們便可以回房間休息了。
原本紅顏與紅豆是住在不同院落裡的,可現下卻是再自然不過的同住在一個院落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