會考第二日,第三日接著進行,大部分考生的精神都有些萎靡不振,閻雲卿亦然。
會考期間,那些人依舊不是很安分,接連不斷的派人來阻撓或者偷換閻雲卿的答卷,好在黑奴早就將門外的牌子換了,在那房內施了些障眼法,被派來的人絲毫沒有察覺。
會考圓滿結束,沈尋卿身為監考官要比閻雲卿晚些時候回去,待他乘坐著轎子回到府上時,卻見閻雲卿正微笑著候在門口,沈尋卿只覺得心頭一暖,走的近了,才望見閻雲卿略顯蒼白的臉色,他急聲問道,“可是累了?有哪裡不舒服嗎?”
閻雲卿微微搖晃了一下頭,呢喃了兩聲,聲音極輕,若不是沈尋卿靠的近了些,他估計也聽不太清,“我沒事,只是累了,想休息一會兒,尋卿哥哥陪我去睡一會就好。”
沈尋卿攙扶著閻雲卿慢慢走回房間,一起躺在床上,閻雲卿剛剛還有些急促的呼吸平穩了許多,沈尋卿才相信閻雲卿只是累了,他稍微放下心來閉上了眼睛,亦睡了過去。
“滴”的聲音,是水滴落下的聲音,一聲,兩聲,逐漸匯聚成小溪的水聲,沈尋卿猛地睜開了雙眼,扶額,再轉而揉了揉眉間,他回過神,發現自己正躺在水上,能觸碰到水的感覺,卻無法沾上。
沈尋卿哪怕做出再細微的動作,他身下的那散發著藍光的小溪流都會不停的盪漾著波紋,一圈圈,逐漸蔓延開來,不得不說,如此平常的畫面,配上這藍色的光芒卻甚是迷人。
水聲依舊響在他的耳邊,像是情人般的呢喃,聽的他心裡癢癢的很,他無奈的起身,卻聽見了岸旁人的聲音,“你是何人?為何能走進這裡?”
那聲音他再熟悉不過,他轉頭看去,正是閻雲卿無疑,但總感覺哪裡又有些不同,沈尋卿望著閻雲卿詢問道,“你又是誰?”
只聽的閻雲卿開口道,“我是地府閻羅之子閻雲卿,此刻,若料的不錯,應還在歷劫中才是,這裡是我暫被封印的精神識海中,閣下還未回答我……”閻雲卿說著,語氣不由冷冽了幾分,帶著點威脅的口吻,“你為何能走進這裡?”他是難得的萬年寒冰體,他的識海若是旁人,早就被凍死了,怎還可能這般與他說話?
沈尋卿見此輕笑了幾聲,活了這麼久,喜歡了個人,今日卻是第一次見到真正的本人,真是越活越回去了。
閻雲卿聽著那笑聲,心中生出幾分陌生的感覺,令他由衷感到不安,“笑什麼?”
沈尋卿道,“我為何能走進這裡,應該問你自己才對,我一覺醒來,就到了這,不應該是你給我一個解釋嗎?”
沈尋卿說著往四周望了望,卻發現,從這條小溪截斷,一邊是閻雲卿的本體,而另一邊,卻是迷霧重重。
沈尋卿望著那片迷霧,沒想到那迷霧居然散了開來,迷霧的那端,沈尋卿便又聽到了那熟悉的嗓音,喚了他一聲,“沈公子……”
與他所料不錯,另一邊便是閻雲卿在人間的轉世虞歡,虞歡靜靜的看著他,眼中的淚,卻逐漸流了下來,虞歡張了張嘴,好像在說些什麼,眼神中滿是悲傷,沈尋卿卻突然一下子順著那小溪,退離開了好遠,那閻雲卿皺著眉,正一臉複雜的望著他……
沈尋卿緩緩睜開了雙眼,身旁閻雲卿已經醒來,望著他嬉笑道,“早上好,尋卿哥哥。”
沈尋卿想伸手去撫摸閻雲卿的頭,卻聽見閻雲卿的一聲驚呼,“尋卿哥哥,你的手……”閻雲卿看著沈尋卿已然完全消失的左手,淚水瞬間溢滿了眼眶。
怎麼會?看來饕餮一事,對這肉身的損害比他想象中還要嚴重許多,閻雲卿抽噎了兩聲,沈尋卿舉起了兩隻手,用他還未消失的右手遮住了閻雲卿的眼睛,溫柔道,“來,剛剛只是你的錯覺,我什麼事都沒有。”
沈尋卿施了點小法術,消失的左手便再次出現,沈尋卿移開了遮住閻雲卿眼睛的手,將兩隻手在他眼前晃了兩晃,“看到了嗎?你剛剛只是看錯了。”
閻雲卿疑惑,“可是……”可是他剛剛明明看到尋卿哥哥的手不見了,這是怎麼回事?莫非他真的看錯了嗎?
“好了,你再睡會吧,我還要去上朝。”沈尋卿說著,緩緩掀開了被子起身穿好朝服。
閻雲卿乖巧的點了點頭,躺在床上,卻是不肯閉眼,一直注視著沈尋卿直到他走出房間,閻雲卿嬉笑的臉一下子變的面無表情,半晌,他舉起了同樣完全透明的左手,苦澀一笑,“好一個沈公子啊!”
那道長說的竟是對的,沈尋卿即便不是妖魔,也絕不簡單,可這又如何?他好不容易才撿回半條命,最後的一段時間,放縱一下自己又有何妨?
沈尋卿走出府外,再次囑咐了黑奴一聲,讓他好好看好閻雲卿之後,才坐上了轎子,向著皇宮的方向前去。
文武百官上朝的大殿之上,一片寂靜,也不知為何,整個氣氛壓抑到了極點。
雁皇沉著一張臉說道,“眾位愛卿難道就沒有任何話需要稟報給朕嗎?”
雁皇此言一出,過了許久,才堪堪有一位官員站了出來,顫聲道,“回,回稟皇上,臣有本啟奏。”
雁皇,“說。”
那官員赫然是會考負責監考的官員之一,只聽那官員道,“回稟皇上,臣罪該萬死,辦事不力,懇請皇上責罰。”
雁皇冷哼一聲道,“愛卿何出此言?”
那官員背後冷汗直冒,忙跪倒在地,道,“承蒙皇上信任,臣才有此榮幸去替皇上選拔我朝未來國之棟樑,奈何因微臣辦事不力,竟,竟令考場之上……”
雁皇,“考場之上如何?說!”
那官員擦了擦額角的虛汗道,“考場之上頻繁出現舞弊的情況,皇上息怒,是微臣之過。”
太子聞言,微微低下了頭,嘴角勾起一抹不起眼的弧度。
雁皇掃視了一圈,突然道,“沈愛卿,你可知這是怎麼一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