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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卷 補天手段略施展 5 明珠 (1 / 2)

鄧舍引了傅友德,轉入主座。才飲酒沒幾杯,聽見席下喧譁。

抬眼去看,卻見是孟友德怒極,帶了赴宴的西漢使團要退席而走。鄰座的幾個海東臣子挽留不住,紛紛抬眼望主座看來。

鄧舍只當不見,只管與傅友德推杯換盞。傅友德倒是面有不安,說道:“殿下,不如由臣出面,去與孟大人說幾句話?若是因為臣下的原因,導致漢王與殿下交惡。臣實在於心不安。”

鄧舍說道:“國之興盛,全在人才。若以明珠相喻,人才就是國家的明珠。既得將軍相投,是楚地之明珠歸於我也。是為:‘雖楚有才,晉實用之。’即使或會因此而導致漢王發怒,我又有何懼之?”話裡的意思很明白,較之陳友諒可能會出現的發怒,他更看重傅友德的相投。只要能得到傅友德的相投,即使會因此而導致陳友諒的發怒,他也在所不惜。

傅友德越發不安,說道:“殿下,……。”鄧舍一揮手,打斷了他的話,笑道:“將軍請放寬了心,且來飲酒!”

文華國捋了袖子,一腳踩在案几之上,叫嚷道:“老傅!俺早在來益都前,便已從露布上看到了你地道戰破敵、陣斬蕭白朗的事蹟。端得是夠勇悍!俺老文向來就佩服有膽有識的英雄好漢。與你相見,相見恨晚!

“……,殿下現在飲酒越來越斯文,好生沒趣。俺看你也是個不識字的老實人,咱倆對脾氣!以後就是自家兄弟。感情有沒有,全在杯中見,且來與俺大戰三百回合!”換了杯盞,擺上海碗,親捧了酒罈子,將之倒滿。拉住傅友德,非要與他拇戰。

傅友德推辭不得,沒奈何,只好先把孟友德與陳友諒拋置之腦後,放開了懷抱,提點起精神,與文華國兩個人開始吆五喝六。鄧舍笑吟吟看了會兒,堂門外進來個衛士軍官,轉到近前,附耳低語,說道:“偽漢使孟友德帶了使團諸人,現正在院門口,要求離開。請問殿下,放與不放?”

鄧舍微微頷首,那軍官轉頭就走。鄧舍又把他叫回,低聲吩咐道:“備下幾件禮物,替我送與孟友德。並且使團上下,都要打點一番。再去告訴迎賓館的人,如果孟友德要回江都,儘量多挽留幾天。轉告李首生,本王先前交代給他的那件事兒,可以去做了。抓緊時間,要儘快辦妥。””

打一巴掌,給個甜棗。鄧舍與傅友德所言“不懼陳友諒發怒”云云,固然是他胸有成竹,的確不怕陳友諒惱怒,但是其中卻也不是沒有故示不在乎、以此來感動傅友德的意思。真要落到實處,畢竟海東理虧,也不能表現的太過分。送些禮物,表示撫慰,就算不起什麼作用,至少聊勝於無。

至於他後半句裡交代李首生去辦的那件事,卻是又與傅友德有關。

傅友德在小孤山駐地有家眷,他可以為了功名抱負而不在乎,鄧舍卻不能不表示一下關心。多挽留孟友德住幾日之用意,便在不讓陳友諒過早地知道此事。如此,李首生的通政司就有時間潛入漢國,看看能否找個機會,把傅友德的家眷帶來益都。如果成功,當然能更好地籠絡住傅友德,讓他最短的時間內,死心塌地歸屬海東。即使失敗,最起碼鄧舍有心,想到這一層了,也不失為籠絡。

那軍官應命而出。

堂上席間的氣氛,因為鄧舍敬酒的舉動,漸入酣境。

武臣席上的叫聲尤高。許多的將校都與文華國一樣,將杯盞換了大碗,一口喝下去,順嘴直流,大呼痛快。而文華國與傅友德已經分別連喝了三四碗,依然划拳不住。

鄧舍端著酒杯,輕輕抿了兩口,目光轉動,看向右邊的文臣席位。

他今天舉行的這場夜宴,名為慶功,說是給海東援軍接風洗塵,其實透過他方才種種的舉止,有心人多看的出來,醉翁之意不在酒。他最先的祝酒辭,包括後來與諸將敬酒的順次,乃至敬酒給洪繼勳時,暗示趙過、姬宗周以下全場跪拜奉酒,分明都在隱隱約約地暗示著甚麼。

也許大部分的武將性子比較直率,看不出此中的內涵。但是文臣們,一個比一個腦子活絡,比如洪繼勳、姬宗周、顏之希等人,哪一個不是人精?即便包括謹小慎微如羅李郎,也早已看出了其間的蹊蹺。

因此,相比武臣席的熱鬧,文臣席位就安靜了許多。儘管也有人在划拳猜枚,多數都心不在焉。

鄧舍看向他們時,正見到章渝離席,湊近了顏之希,不知在說些甚麼。而顏之希明顯的精神不振,哈欠連連,敷衍似的邊聽邊點頭。

在他兩人的上首,羅李郎舉杯發呆,姬宗周保持微笑,扭著頭,好像注意力全在堂下歌舞。又在他兩人的下首,楊行健正襟危坐,劉名將則跑到了對面的武將席,與佟生養幾個混在一起,卻是在喧鬧著打通關。

以及其它的十數個行省與地方的官員,也都是神色各異。但是,他們卻又有一個共同點,那就是目光與視線,時不時地都會有意無意溜向右側最上首的席位。右側最上首,洪繼勳面無表情,正在自斟自飲。

鄧舍舉起酒杯,微笑道:“諸位,為何這般安靜?我剛才可就講了,今夜不醉不散。……,姬公,歌舞好看麼?我記得初來益都時,王士誠卻也曾給本王炫耀過他的舞姬。和他那會兒比起來,孰高孰低?”

姬宗周忙起身,恭敬說道:“主公高雅,王府裡的歌舞姬,全是來自高麗。高麗舞女,天下聞名。士誠舊人,當然遠遠不如。鄭玉有詩云:‘天下承平近百年,歌姬舞女出朝鮮。’果然言下無虛!臣今日大開眼界。”

鄭玉,字子美,徽州人。至正十四年,曾被元廷除為翰林侍制,不過因當時天下已亂,他稱病,沒有到任。徽州本為文學鼎盛之地,文風昌盛,此人在當時也是頗有聲名的,從其讀書的人甚多,以至“所居至不能容”,連他家都住不下了。為此還專門辦了個書院,可見門生之眾。

鄧舍笑道:“一生痴絕處,無夢到徽州。徽州的人文鼎盛,我卻是久有神往。不過治國安邦,卻絕非單純文人可為。姬公治理萊州,屯田地連年豐收。比之鄭子美,雖詩名不及,才幹上卻更勝一籌。”

他本來正說著舞女,卻順著姬宗周的話,陡然把話題轉到了這方面。姬宗周莫名其妙,心想:“‘一生痴絕處,無夢到徽州’?卻是好句,只不知誰人所寫?”不敢問,只謙虛地說道:“主公稱讚,臣不敢當。不過治國安邦,倒是確如主公所言,並非文人可為之事。”

鄧舍問洪繼勳,說道:“洪先生以為然否?”洪繼勳點了點頭,道:“主公所言甚是。‘寧為百夫長,不為一書生。’聖人云:知行合一。些許的詩名文采,確與國家之事上是毫無用處的。”

海東文臣多有幹才,但是若論文學,還得以楊行健為上。他有家學,能詩擅畫,聽過洪繼勳的話,有點不以為然,插口說道:“文學之士,雖無大用,然而先生之言未免過矣。至少,賦詩作畫,能稍微地陶冶情操。”

“歌舞絃樂,亦能陶冶情操。文學之士,固然對尋常百姓而言,是為可仰慕其風流。但是對人主而言,對殿下而言,不過便好比堂下的歌舞之姬。蓄養之,聊助聲色罷了。”洪繼勳瞅了楊行健一眼,淡淡地說道。

楊行健還欲待反駁,鄧舍笑了笑,打斷了他們的這一番小小爭執,嘆了口氣,說道:“先生之言,正合我意。說起來,如今雖然退走強敵,今夜慶功,我其實並不高興。”楊行健道:“請問主公,為何煩憂?”

“看我海東行省上下,雖然人才濟濟。但是要論治世的幹才,卻實在不多,也不過只有洪、姚兩位先生,以及諸位罷了。我剛才同傅將軍講,人才就好比明珠。我海東的明珠,委實太少。每念及此事,難免煩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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