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山行宮的側峰旁是一個十分陡峭的崖壁,沿崖壁到白蘭居住的山峰沒有高深的輕功是無法抵達的,這個山峰叫雲嶺峰。通往雲嶺峰的崖壁上多奇松怪石,往下探看雲霧繚繞,深不可測。
白蘭自幼在此長大,與山石美境相伴,出落的美麗可人。母親早年曾經讓本派高手在天山行宮內輪流執教她武功,只是近年隨著白蘭武功的精進,再也尋不到能勝任之人。於是母親便越來越少的讓他到行宮內過問教務,讓兩個丫頭在此陪伴她早晚修習武功,倒也過得清靜自在。
白蘭她們居所更是佈置的如仙境一般,到處是奇花異草,潺潺流水。想那白玉清也偶爾過來小住,選此隱蔽處也是經過了精心的安排。此處從天山行宮的所在望去,只是一片雲霧,平常人是根本無法知曉這個人間天堂的存在。
趙一涵感覺在黑暗中度過了很長的時間,滿腦子都是廝殺的聲音,黑暗和鮮血讓他喘不過氣來。他的內心開始從憤恨變得無助,他要報仇,他要為死去的幾百教眾報仇,還要為死去的親人報仇。
雖然天魔教門徒大多作惡多端,可是近年來教主已規範大家,不允許再繼續濫殺無辜,而是讓他們在宮內潛心習武。可過去的所作所為欠了太多的江湖血債,八大門派是步步緊逼,不把天魔教徹底剷除誓不罷休。
趙一涵感覺自己渾身沒有一點的氣力,感覺到周圍是一片虛無,他好累好累。他真想這樣一覺睡去,可是卻又不甘心,他還有大仇未報。不僅是八大門派的滅教之仇,還有自己滿門被殺的血海深仇。
他永遠忘記不了十年前那一個場面,那時他才五歲。但是他清清楚楚地記得,就在那一天裡,他從一個幸福的孩子變成了一個逃亡的孤兒。趙一涵父親趙彥官至桐江布政使,可謂位高權重。可混亂的世道里如果你不一起同流合汙,就定會遭人排斥,欲除之而後快。
那一天,刀光血影,他的家裡到處是蒙面的刀客。刀客見人就殺,不會顧忌婦儒老幼。頃刻間,他的世界轟然倒塌,時間好像永遠定格在那裡。自己的父母連同那些最親最熟悉的人一個個倒在了血泊中,而且永遠不會再醒來,永遠不會再關心你的喜憂冷暖。
就在這場屠殺要結束的時候,一個黑衣人突然從空中飄來。頓時,院內刀客全部籠罩在一片劍花中,離劉一涵最近的幾個瞬間倒地。他怔在了那裡,巨大的悲傷讓他對死亡已經麻木,年幼的他對死亡本身也沒有太多的理解。他沒有渴求活著,親人們都已赴九泉,自己在這個世上就是多餘。他感覺生與死已經沒有多大區別。直到後來他才知曉自己活著還有兩個重任,一是報恩,二是復仇。
黑衣人面帶黑紗,趙一涵無法看清楚她的面容。但從那優美的身段來看,一定是一個風姿絕代的秀美女子。黑衣人劍花飄落處,刀客非死即傷,很快就閃出一塊空地。黑衣人無心戀戰,攜起趙一涵飄然而去。
“一涵,當今朝廷錦衣衛指揮使紀綱殺了你全家,我會讓人教你武功,希望你長大後能為你家人復仇。”在一座山下,黑衣人這樣告訴他。
後來漸漸長大,他才知道救他的這個人,就是他所在的天魔教教主白玉清,那座山就是天山。
他刻苦練習武功,隨著武功的長進,他也逐漸升遷為天魔教十大內侍之一。十大內侍均會得到教主的一套武功心法,劉一涵日夜修習,內力大幅提升。
忽然,一個聲音好像從遙遠的地方傳來,輕輕地在召喚他。他努力地想睜開眼睛,但總是無法睜開,身邊還是漫天的黑暗。他想吶喊,想要發洩這無助的感覺。
“小姐,快看,趙一涵的嘴唇動了下。”名叫紅兒的丫頭急切地招呼白蘭。
正在屋外發呆的白蘭聽到喊聲後趕忙走進屋來,看到躺在床上的趙一涵確實是在輕輕地咬動嘴唇。
“這傢伙的命也真夠大的,這都一個多月了,終於也要甦醒過來。”白蘭對於劉一涵的甦醒也是很期待,因為一來可以詳細地瞭解下天山行宮被屠戮的始末。同時她總是覺得對此人有種不一樣的感覺,這種感覺她自己也不清楚是怎麼回事。趙一涵雖然是被母親所救,但從小便是教內侍從撫養成人,與母女倆也是接觸極少。但是為什麼看到他會有一種親切感呢?她說不清楚,但這也僅僅是親切感。
他看上去年齡和她相仿,面容俊秀,身上透露出一種與生俱來的英氣。他對母親非常地忠誠,在十大內侍裡也是最勇猛的。如果他死了,她會很失落,會像失去一件對自己來說非常寶貴的東西。
一個多月來她想盡了各種辦法去給趙一涵療傷,讓丫頭們細心地照料他。而且她知道十大內侍都修習了母親的天魔大法的部分心法,內力已不是常人能比,這也是趙一涵能堅持一個多月的原因所在。她一直感覺到趙一涵會甦醒過來。
雖然此時的白蘭尚且不知道也不理解愛情是什麼東西,但已及笄之年的她也對此有了朦朧的感覺。尤其這段時間,練功之餘讓她總是牽掛想起這個重傷的人,祈盼著他的甦醒。
白蘭伸手測下了趙一涵的脈象,感覺趙一涵體內真氣湧動,已與常人無異。便讓紅兒扶劉一涵坐起,暗收內氣向劉一涵背部的陽經穴位連拍幾掌。劉一涵突然感覺一股內力衝進體內,竟然一下睜開雙眼甦醒過來。
趙一涵環顧四周,看到身邊竟然是三位年輕貌美的女子,慌亂的想一下子從床上坐起來,但又感覺胸口一陣劇痛,竟然沒能坐起。
“趙內侍,不要驚慌,這是我們的少教主,今天看到她的真面目,出了此處定當忘記才是。”紅兒看了下白蘭對著趙一涵說道,“你剛剛醒來,好好修養,停兩日給少教主詳細說下行宮及眾教徒遭劫之事。”
趙一涵一聽心裡又是一驚,教主和少教主平時均頭戴面紗,況且在教內也是垂簾授命,極少有教徒見到她們的真面目。今日相見看上去竟然是如此美麗纖弱的年輕女子,想來教主不以真面目示人也有其道理所在。幾千教眾如知曉在如此纖弱女子的統領下,定會有不服且惑亂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