汐兒的變化很小心，衛傾卻看的一清二楚，瞬息之間不動聲色把目光投向街道。
街道上的步攆愈發靠近，衛傾目光緊盯其中一人，倒是沒有過多注意其他。
不妨，一個錯位，被她緊盯著的人，目光直直的與她對視， 那錯愕的眼神，讓兩人都感覺到驚心動魄，那人停頓兩秒，連忙把頭扭到一旁。
裝作沒有看到的樣子，繼續扛著沉重的步輦，衛傾也連忙作態，端起杯子，喝一口水，壓壓驚。
那人是阿賢。
他還是那副老樣子，如初次相見一般，衛傾沒由來的驚了一身冷，卻又十分鎮定，阿賢不會說出自己，就像當初她篤定阿賢說的話是真的一樣，那一句倉促的警告，包含了一個少年的熱心，至於為什麼這麼做，便沒什麼可探討的了，許是因為他看不慣那些富人的做派，也或可能是他當時心含不忍，無論是哪一種，卻沒引起衛傾的重視，沒別的，只要他不說出來便可。
步攆之中不知是誰，好在兩人換了一身衣物，樸素不打眼，又躲在擠擠攘攘的人群之中，除去阿賢這個意外，沒人知曉她們是誰，來自何處。步攆外飄著紅帳幕簾，即使衛傾眼力好，也瞧不見那裡面是哪一位誰。
她條地拉起汐兒的手，又冰又涼。
她見汐兒迷茫的扭過臉，那瞳孔之中已經佈滿血絲，兩人是在入鎮之後才遇見，在此之前，兩人也只是在同一個地方無法相識相認。
汐兒遭遇過什麼，她一無所知，然而她篤定，汐兒遭遇過的，絕非是像她那樣的悠閒自在，那是什麼？一頓毒打，一頓捱餓？或許是更淒厲，更悲慘。
“過去了的，何必多想，去找風雲客棧吧！”
衛傾拉著她的手，步攆已經過去，她頗有些肆無忌憚，也不在乎別人詫異的眼光，拉著人就走，向著集市更深處更繁華的地段踏起步伐。
汐兒毫無預兆的紅了眼眶，加快了幾步，把被動變成主動，緊緊的握住衛傾的手，與她肩並肩。
那是汐兒心底比之龍百玉更卑微的事情。
是惡夢。
黑色的夜中，對於一個姑娘來說，處處充滿著危險，汐兒緊握著她的手，一刻也不想鬆開。
“我給你講講紅燈籠客棧的故事好不好。”
衛傾猝不及防的被驚訝到，她不曾想過問這個問題，因為關於那件事情，對於她們來說，是隱藏在堅強外殼下的腐肉，已經腐爛到讓人不敢去靠近。
衛傾有些想要逃避。
“那天宴席中，我喝醉了，剛被人扶到門口，扶著我的那個人，便一頭倒地，沒睜開眼過。”
衛傾閉上眼，感覺到那塊腐肉散發出來的惡臭，她感覺到四肢無力，第一次，第一次那麼接近真相。
她像是一個提線木偶 ，被汐兒拉著走，沉溺在汐兒話語聲中——感同身受。
“那滴血的刀直接向我划來，我匆忙中躲了過去，但是在過程中被劃傷了臉，我本來是想去客棧大廳中求救，怎知龍將軍也遇襲，與一名刺客糾纏著，擋住了去路”
汐兒摸起臉上的傷疤，想起那個人，深深呼吸一口空氣，讓那冰冷的空氣灌入自己的心臟。
“龍將軍以一敵二，好讓我快點逃走，可是到最後不知怎麼著火了，我匆忙的逃了出去，卻不知道那是哪裡，也不知道其他人是否和我一樣幸運又不幸運。”
“我向過往的商隊求救，我不該開口，那些人把我打暈帶走，圈養起來，像只牲口”
汐兒點到為止，衛傾聽不到下文才睜開緊閉著的眼，汐兒她沒有說完。
汐兒此時無動於衷，冷眼旁觀衛傾滿眼血絲，其實她只是不敢表露太多情緒，她不想讓眼前這個人過於操勞和擔心。
所幸便這樣吧。
“說完了？”衛傾不相信事情就這麼簡單 ，汐兒點頭不做解釋。
衛傾苦笑，她剛剛在茶攤上的反應那麼猛烈，不可能只是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