荷兒提著宮燈,撐著傘,壯著膽子,緩緩上前,藉著燈火,她看清來人是陳景遂時,著實吃驚,低喚道:“王爺?”
陳景遂的思緒被拉了回來,明知故問道:“王妃安寢了?”
“恩,小姐剛剛睡下,要不?”荷兒將傘往陳景遂那邊挪:“王爺,外頭風雪大,您先進屋吧!”
淺眠易醒的慕思妍,聽到外頭的說話聲,不免疑惑,她披衣起身,摸黑來到窗戶前,瞧見陳景遂立於風雪中時,慕思妍走到門邊,手懸停在半空,猶豫再三,最終她沒有開啟那扇門,更沒有盡妻子之責問候於他。
透過門紗,隱約看到一個失落的身影離開,不知為何慕思妍的心底一絲愧疚會油然而生。
翌日,柔和的陽光穿透雲層,灑照進苑,突如其來的暖和,慕思妍懶意叢生,倚坐在躺椅上,悠閒的看著曲譜。
踏進苑門,陳景遂見慕思妍在廊下看書,佇立在原地,絲毫未有上前打擾的意思,他見荷兒迎上來,正欲請安,抬手製止,緩步踏上臺階,見她絲毫沒有反應,憑欄而坐,漫不經心道:“你在看什麼?”
“王爺,你幾時來的,怎麼?”
她剛要起身行禮,卻被陳景遂制止,只見他拿走曲譜,笑道:“古琴曲,難怪父皇會將焦桐送給你。”慕思妍接過曲譜,宛然一笑。
陳景遂背靠柱子,閉上雙目,試探道:“此曲名為幽蘭,妍兒,是否與你喜愛蘭花有關?”
“蘭花清香幽雅,又是花中君子,我自是喜歡。不過,說到花。”慕思妍捧起手爐,眼神變得空洞,好似想起了什麼,嘴角含著笑意,呆滯道:“若說百花中,我最愛的當屬木棉。”
“木棉?可是那日你所繡的花朵?”
回過神來,見陳景遂閉目養神,不再言語,慕思妍一時沉默,喃喃自語道:“那日?”恍若間,自己好似被來回到了當時的畫面。
寢殿內,燭火通明,慕思妍倚靠憑几,靜心看書,獨享著這一份清靜。忽然,荷兒的一聲叫喚,抬眸望去,悶聲問道:“荷兒,你是越發沒規矩了,大呼小叫的成何體統!”
荷兒小心翼翼的問道:“小姐,這荷包你擱置很久了,還繡嗎?”
接過荷包,慕思妍撫摸著那朵木棉花,舊日的情愫湧上心頭,難過時,恍若耳邊響起了:“過幾日就是冬至大典,你的禮服,本王已經讓內織司的人預備下了,你……”
“妍兒?”
思緒被拉了回來後,慕思妍恍然問道:“王爺,你說什麼?”
近湊上前,陳景遂見她眼中含有淚花,眉頭一蹙,柔聲道:“荷包上的花朵繡的栩栩如生,瞧著甚是好看,這?是送給我的嗎?”
慕思妍只是宛然一笑,命荷兒將荷包收起,岔開話題道:“王爺今夜怎麼得空回來,祭祀大典的事都弄好了嗎?”
“大哥一向強勢,父皇雖下旨讓我們同理大典事宜,可是……”陳景遂戛然而止,脫下外袍疲憊道:“罷了,不說煩心事了。”
“王爺既知燕王秉性,凡事多忍讓些,自不必為了小事傷了兄弟的情分,忍得一時風平靜,您聰慧過人,應該明白其中的道理。”慕思妍將袍子疊起,轉身抬眸時,只見得陳景遂用異樣,笑道:“怎麼了?王爺,難道我說錯了嗎?”
她見陳景遂默聲搖頭,便不再多言,又一夜同床而眠,卻只是楚河漢界,相敬如賓。
“王爺,小姐,安定郡王求見。”
慕思妍回過神來,見陳景遂依舊雙目緊閉,正欲開口打發荷兒時,只聽得他悶聲道:“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