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徐鳳年雖然是北涼世子,做得了青鳥的主,做得了鳳字營百騎的主,甚至做得了李淳罡的主,卻做不了他徐川的主。
今天,他說的,吳士楨必死,別說一個趙玉臺,徐驍親來都沒用。
於是,就在徐鳳年一聲姑姑開口,場面氣氛似乎緩和了許多的剎那,一股更加恐怖的殺氣卻是肆意爆發開來。
一念動而天象變,黑色的陰雲匯聚而來,肅殺之氣以黑衣徐川為中心剎那間擴散開來。
黑衣徐川抬起手,天地間風,土,水,三種力量便匯聚而來,在他手中凝聚出了一柄形似胸臆的三尺血色長劍。
見此,立身於一旁的徐樂也是緊握修羅血劍,凌厲的劍意直指趙玉臺,姜泥自更不必多說,神符嗡鳴間,道道青色劍氣便已然吞吐而起,隨時可以爆發驚天一劍。
後方,徐川本人則平靜地摟著舒羞,淡淡地看著那趙玉臺,道:“他必死,你不讓,便一起死。”
趙玉臺兇惡的面容冷凝無比,她很清楚徐川此言絕非恫嚇,哪怕她已是天象,在面前這三人的劍勢鎖定下,也依舊時時刻刻能夠感受到可怕的生死危機壓迫而來。
她不畏死,但她有任務在身,雖然看在吳靈素的情面上,她可以一定程度的保一保這吳士楨,但如果要在兩者做個選擇,她必定會毫不猶豫地放棄吳士楨,甚至吳靈素對她也根本不甚重要。
若非要藉助對方的名頭,便是此刻將吳靈素殺了,她也不會皺一絲眉頭。
所以,此刻,她握劍的手已經不再堅定,生出了退意。
後方,吳靈素立刻便注意到了趙玉臺的變化,自趙玉臺嫁給他以來,雖然從未曾圓房,只是他名義上的妻子,但朝夕相處十餘年,也已經極為熟悉對方的一舉一動。
僅一瞬間,他便知曉了趙玉臺的打算。
他飄逸出塵的姿態消失不見,眼神陰鷙地嘶聲道:“姓趙的,士楨雖然不是你親子,但也奉你為母十餘年,你當真如此狠心?你若是敢棄了他,我便讓你這些年的謀劃盡數化為烏有!”
說罷,他又衝著徐川嘿然冷笑道:“我乃是當今陛下親筆御賜青城王,你敢光天化日格殺一名異姓王的世子,便不怕這天下再無你容身之地嗎?”
趙玉臺眼神雖無波動,但終歸動了一絲惻隱,哪怕她明知這一老一少都不是什麼好東西,但哪怕養一條狗十幾年也有些感情了,若能活,她還是願意稍微爭取一下的。
尤其是,若是吳靈素當真與她玉石俱焚,讓她十餘年謀劃一朝盡喪,也絕不是她想看到的。
於是,她握緊了手中古劍,暫時沒了退讓的心思。
徐川卻只當吳靈素在放狗屁,他割地而起,劃州而治的舉措少則兩月,多則半年便會轟傳天下,如何會在乎離陽內區區一個幾乎只有一個名頭的異姓王?
更何況,就算他不反,憑他的實力,離陽又能將他如何?曹長卿三入太安城行刺離陽皇帝,甚至聚眾而起,造他離陽的反,不也是活得好好地?
這時,徐鳳年忽地開口道:“先生,能否暫時放過吳士楨?”
他雖然不知自己姑姑為何要保那個滿腦子雙修的二世子,但他依舊毫不猶豫地選擇了支援。
徐川嘴角微微勾起,淡淡地看著徐鳳年,問道:“敢問世子殿下,何為暫時?”
在徐川的目光下,徐鳳年忽地心頭一顫,明明對方帶著一絲笑意,他卻只覺一股寒意油然而生。
不遠處,李淳罡搖了搖頭衝著徐鳳年說道:“徐小子,老夫奉勸你少摻和,你世子的身份現在可不怎麼好使。”
徐鳳年咬了咬牙,卻還是說道:“先生無非是怪罪此人辱及舒羞,不過,我認為,他還罪不至死。”
此話一出,徐川明顯感覺懷裡的舒羞身軀微微僵硬了一瞬,一時間,徐川眼神中的溫度急速下降,彷彿萬載寒冰再無波瀾。
他冷笑道:“北涼世子徐鳳年,你認為?你算什麼,你認為?狗屁不通!再敢廢話,我連你一起殺,你試試看有沒有人能保得住你!”
他轉過頭,冷冷地望著趙玉臺,道:“退或死!”
無疑,這已經是他的最後通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