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沐風沒來過這種地方,他們家就算有人死了,自然也是去靜園那邊。一開始還好奇,後來就覺得那些被扔在灌木叢中爛掉的紙紮娃娃,好像半夜會站起來似的。
還好現在是大白天,只是天有些陰,山上風有些大,常把紙錢吹得撲在臉上,讓人不勝其煩。
往上走了段路,便出現了不少的義莊,人氣多了起來,但空氣中飄來了淡淡的腐臭味,還夾雜著香燭的味道,讓人聞起來很不舒服。
大部份的義莊後面都停著棺木,裡面全是些無人認領的屍首,可是等著運屍回老家的人,便會出銀子停在這處。實在是連這個銀子的錢都沒人出,便會由官府認定後,扔到亂葬崗給埋了。
而義莊平日主要賺的,便是挖墳坑修墓這些事,極少數時會接到喪事。
三人順著路走,很快在林氏的馬車帶領下,停在了一處義莊前。
莊柔騎在馬上一眼就看到了李中新和林來財的背影,她回頭掃了眼陳沐風,發現他也看到了李中新,立馬跳下馬拉著馬就往路邊跑,鑽進了灌木叢中。
一個少爺竟然被個管家給嚇跑了,真是個缺根筋的,應該在山下就別上來。莊柔還以為他不怕李中新,只要威脅他別說就行了,所以沒有提醒他這事,沒想到還真是怕李中新回去說。
林氏已經下了車,被那個跟隨來的小丫環扶著,抖顫著就走向義莊,“老爺。”
突然聽到熟悉的聲音喊自己,林來財轉過頭來,一看自家娘子來了,頓時氣不打一處來。正想喝斥她,猛的就看到騎在馬上的莊柔,他整個人便僵住了。
李中新也有些意外,這個應捕怎麼冤魂不散的,連錢都給了,卻還是不放過他們。
“老爺,這位官爺不相信玉寶已經死了,硬要過來看看。”林氏報先講道。
林來財整個人都有些恍惚,上去拱手見禮道:“官爺,我們小戶人家,怎麼可能幹出那種事來。”
莊柔懶得聽他們說的話,直接就走進義莊中,就見堂中放著口棺木,棺木前還有紙錢和香燭,有塊剛做好不久的牌位擺在那,上面寫的確實是愛女林玉寶。
“她在裡面?”她摸著棺材問道。
“是的,小女正在裡面,明日便要下葬了。”林來財恭恭敬敬的說道,而李中新站在旁邊一直冷眼看著,沒有吭聲。
莊柔拍了拍棺蓋說:“開棺,我要驗證一下,裡面的人到底是不是林玉寶。從來沒見過你們這樣的小富人家,明明有錢卻連寶貝女兒的葬禮都不辦,身為爹母辦女兒身後事時還穿金戴銀,連個素裝都不穿。”
“說什麼由女婿家辦葬禮,卻要借用義莊來辦。而家中的僕人,卻以為自家小姐出嫁了,只要去村中打聽一下,我就知道林玉寶到底有沒有風光的嫁出去。”
這時,李中新走了上來,拱手說道:“這位公差,我自幼父母雙亡,玉寶雖然沒有過門,但也是我最親近的人。雖然我只是小小一名管家,但也想主持她的葬禮,事發如此突然,有所不周全的地方也是人知常情。”
“不知這位公差苦苦相逼,到底是何道理?”
莊柔抬頭看著他,表情淡定的說:“別和我說這麼多,不想聽,開棺!我要看看裡面的人到底是誰,如果真是林玉寶,我就給她上三柱香,馬上離開。”
李中新深深的看了莊柔一眼,對著義莊的人便氣憤的說:“開棺,讓這位官爺看看!”
“我的女兒啊,死後還要糟這樣的罪!”林氏拉著手袖便哭了起來,身體哭得都站不穩,被丫環給扶住了。
義莊的人莫名其妙看著這幾位,叫開棺就開罷,於是便用工具把棺木上的大鐵釘翹起來,幾人用力把棺木推開。就算只是初春,天氣還有些涼意,但已經好幾日,棺木中還是傳來了腐臭味。
莊柔走了過去,看著棺木中躺著的那具屍體,人已經不再新鮮,但還是能看得出來,就是那日被撞死的林玉寶。屍體沒錯,但此人到底是不是林玉寶,那可就不清楚了。
她想了想便說:“我要找里正和村民來認屍,不然誰知道這棺木中躺的是誰。”
“官爺,你這樣太過份了吧!”李中新氣憤的說道。
莊柔轉過頭不以為然的說:“不過份呀,這還委屈里正和村民了,要來看死人。你也別想用尚書府壓我,這事我已經和你家公子說了,陳九公子說容不得你們被我冤枉,所以跟了過來。”
“有他在的話,你們應該放心我不會動什麼手腳了吧。”
李中新一愣,“九少爺來了?”
“對,就在外面,到灌木中去出恭了。”莊柔對著外面點了一下頭,就見陳沐風馬都不要,從灌木中跳出了來,好像被什麼嚇到了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