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會議還在進行召開,但因為特別針筒灌服的主要官員被廉政處帶走調查,蔣市長的工作計劃不得不暫時停滯下來。這對他可有著不小的影響,一旦停滯下來,就意味著自己的計劃江北全盤打亂,問題是現在還不知道要停滯多久。
小蔣這個代理市長是黃柯欽點的,也算是各方協調的種種結果。按照臨時管理辦法以及中央執行委員會的規定,戰後特別時期也就一年的時間,如今已經過去了一半的時間,可小蔣的諸多事項卻仍舊沒有達成。
沒有成績,意味著自己的這一趟上海之旅將是毫無成績,那麼也將意味著他政治生涯的首次公開亮相的失敗。
這不禁讓他籌措起來。
小蔣在會後召集了自己的幕僚們,對今天的情況進行分析。
“都說一說,盧傳文、陳永林他們到底有沒有經濟上的問題?廉政處的這次行動究竟掌握了他們實錘還是虛張聲勢的故意搗亂?”蔣經國對著眾人道。
幕僚們面面相覷之後,一個朱家楨的中年男子說道:“有無實錘我不敢肯定。但就目前的情況來說,沒有人能夠禁得起查?”
朱家楨是小蔣最為倚仗的幕僚之一,和他同是浙江同鄉,來自師爺之鄉的紹興,畢業於中央大學,小蔣與他一見如故,他來上海報到的時候,便將此人帶來,作為自己市政府辦公廳的秘書長。
朱家楨說完,又扶了扶眼鏡道:“當然,我這並不是為了包庇,因為情況正是如此。上海有租界遺留問題,還有日據時期、汪偽時期的各種遺留人員、財物、房子等種種財產,這其中涉及到查封、交割等等。我們特別政府又都是負責經濟上和一些具體財產交接的,多多少少總是會有點問題。”
“瞎胡鬧!”蔣經國聽過這話之後,有些生氣。
見自己話說的有些不對味,朱家楨便沉吟了一會說道:“這件事不知道是上海廉政處的無心之舉,還是經過南京總部授意?依我來看,能夠膽敢闖入我們會場,在這種情況下抓人的,多半是後者。這其中就必然牽扯到了一些問題。我想來,是不是我們最近批評調查局那邊有些猛烈,這才招致他們的反擊。”
這話有些在點子上了,蔣市長思索了一會後道:“這麼說,這件事是楊義兵授意的了?”
“我看還是別猜了,打聽一下命令是發自南京還是他們自己也就明瞭。我想,前些日子我們的輿論針對楊義兵管制下的調查局又多番激烈的批評,定然是激怒了楊義兵。這才招致如此回擊。”
“那你的意思是?”有人也便向朱家楨問道。
朱家楨身子向後靠去,一副無所謂的說道:“他還擊我們無非是兩個辦法,一個是休和,一個是繼續反擊。若是休和,我願意去南京當說客,同楊義兵澄清這件事的誤會。這樣利在於不至於兩敗俱傷,不過弊端也很明顯,那便是過於示弱。有時候示弱並不是一種好姿態。若是反擊,我這裡也有幾個計策,蔣市長也可以拿去。和休和一樣,也是利弊皆有。不過利在於可以立威,區區一個楊義兵,還不能算是什麼樣值得我們過分忌憚的人物。”
說畢, 他便不再言語。作為幕僚,最稱職的就是給出幾種不同的方案由決策者來進行選擇,而不是自己替決策者選擇了。那樣,就有些越俎代庖了。
眾人把目光投向了蔣經國,這件事顯然是隻有他才能進行定奪了。
坐在中間位置的蔣市長目光如炬,思索了片刻之後,他堅定道:“示弱自然是不可,既然楊義兵想要這般,那麼我們也就按照原定計劃進行好了。”
……
在蔣市長做出這個決定的時候,同在上海這片屋簷下的小黛玉終於走出了調查局的大門。
事情已經塵埃落定,老潘和阿星都分別被以叛國罪逮捕,接下來便是要核實證據,提交到檢察院提起訴訟。
小黛玉因為周主任的“照顧”,走出了調查局的大門。不過此時的她卻已經無依無靠。
周主任承諾,要在出去之後多多“照顧”她。小黛玉表面上答應了,內心裡卻是有著另外的想法。
小黛玉決心要救出阿星,雖然她跟阿星時日並不算長,但她卻知道自己不能丟下阿星不管不問。
可小黛玉去上哪找人呢?對方是手握執法利器,掌控著諸多人的生死,自己是一個連住的地方都沒有的弱女人,憑什麼去和這些人去對抗?
這並不是小黛玉第一次遭到這樣不公的待遇,但卻是她感到最為無助的一次。
上海的街頭,小黛玉就這樣走著。
她先是去了他們住的房子,先找個落腳的地方,總不能流落街頭。
她不知道自己走回去的,反正等到走回去的時候天已經黑了。
小黛玉肚子不餓,即使幾天不吃東西,也不曾覺得有什麼餓意,她獨自一人走回去包租婆住所那裡,走到原本那條街的時候,她覺得周圍的人一直在對她指指點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