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青羅直想撇嘴,擔心死了也不見你來看我,還不是怕天花傳染。
“你大嫂嫂回來說你一切都好,她又留了得力的人伺候你,我這才放心了,咦,那個叫紅雲的丫鬟呢?”陸氏掃視了主僕三人,奇怪怎麼沒看到紅雲。
方青羅做出弱不經風的樣子,聲音小小的說:“回義母的話,紅雲染了風寒,大夫說是水土不服引起的,本來青羅想等她病好了一起啟程的,但左等右等都不見好轉,只好先回來了,也怕義母擔心的久了。”
陸氏的臉色難看了一些,強擠出笑容說:“對,哪能你一個主子等著她了,那紅雲也是沒用,過去伺候你倒病了,一點力都出不上。”
陸氏斂起了笑容,又說:“你這孩子怎麼這麼傻啊,義母知道你心地慈善,可也不能為了個丫鬟作踐自己啊,唉,當初要不是你胡鬧跑出府,又提那丫鬟求情磕破了頭,怕是也不一定會得了天花哪,還好老天保佑,讓你平安無事了,真是謝天謝地啊。”陸氏說著還雙手合十的拜了拜,樣子倒也裝的夠真誠。
可這話怎麼聽都讓人不爽,方青羅剛剛回來,陸氏就先出擊給方青羅打預防針,為自己兒子撇清責任,而且陸氏這是混淆黑白,隻字不提穆雲珏把方青羅推倒的事情,那意思是說傷是方青羅自己磕的。這話說的極隱晦,但話裡話外都是在暗示方青羅是自作自受,自己作踐自己,為下人磕頭自降了身份。
穆以柔上前挽住了方青羅另一隻胳膊,笑吟吟的說:“好了好了,看到妹妹沒事,我這心裡也好受多了,我這日日為妹妹祈福,倒是管用了,等妹妹休息幾日,不如陪我一同去廟裡還願吧。”
方青羅聽的直起雞皮疙瘩,兩人是一個唱紅臉一個唱白臉,倒是會配合,她強忍住噁心,應道:“好,都聽姐姐的。”
“瞧,我們都高興糊塗了,哪有站在這裡說話的道理,走去瑞園,義母讓人擺了宴席給你接風。”陸氏臉上又掛上了笑意,只是笑意根本未達眼底。
方青羅被她們這樣一左一右的挽著,極為的不自在,她才懶得跟這麼兩個不懷好意的女人吃飯呢,她腳下一軟就朝後倒去,結果一左一右的兩人竟都沒有使力氣扶她,這明顯是故意的,巴不得她摔的厲害些好看笑話,還是身後的顧媽媽和芍藥衝上來扶住了她。
“小姐,你這是怎麼了?”顧媽媽不知道方青羅是裝的,心裡擔心的不得了,怎麼之前人都好端端的,回了穆府就暈倒了?
方青羅眉頭緊皺,氣息紊亂,虛弱的說:“我胸口悶的慌,頭也痛的厲害,怕是路上累著了,看來不能跟義母和姐姐吃飯了。”
陸氏並不是真心要給方青羅接風,看她這樣子,心裡暗罵:上不得檯面的東西,嘴上卻做出關心狀,說:“那你趕緊回去歇著,我叫大夫給你瞧瞧。”然後又衝下人吩咐道:“還愣著幹什麼?趕緊把青羅小姐扶回流竹居去。”
方青羅是被兩個粗使婆子架著回院子的,她在穆府的院子叫流竹居,佔地倒是蠻大,從外面看倒比大小姐的院子都氣派,只可惜內裡破的不行,她的屋裡更是寒酸的要命,連用的被褥都是破舊的。
方青羅跟顧媽媽說她沒事,又從櫃子裡拿出了舊衣服,那是前身僅有的兩件衣服,料子不能算很好,但顏色已經洗的有些發白了,袖口更是磨破了洞,沒破的地方也磨的薄了,露出了線頭。
因為衣服有時間沒穿了,方青羅就讓芍藥先去洗洗,芍藥看了眼說:“小姐這衣服太破了,還是別穿了吧。”
她們之前雖然日子艱難,但離開後山村前,劉長壽很聰明的提前交了些“地租”,所以她們手頭上有錢,做身衣服還是夠的。
“叫你洗就去洗,這衣服留著有用,以後你就知道了。”方青羅笑著說。
芍藥有些不服氣,嘟囔道:“小姐越來越喜歡賣關子了。”
主僕三人略作收拾了一番,外面就有人來報,說大夫人領著大夫來給青羅小姐診脈了。
顧媽媽有些緊張,問:“小姐,待會大夫查出來你沒生病怎麼辦?”
方青羅拍拍顧媽媽,示意她放鬆,她發現自從進了穆府,顧媽媽和芍藥就變的非常緊張,原本在外面多自在,但一進這個大門,兩人的狀態就變了,可見穆府給她們留下的陰影太深了,以至於她們一回來就畏首畏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