鍾媽媽笑了笑:“宗主肯饒過守財,是宗主雅量寬和,並不是看誰的面子。”
元熙說罷,拿過一柄銀柄小刀,猝不及防在手臂上劃了一下,鮮血橫流,頃刻便把衣袖沁溼一片。鍾媽媽嚇了一跳,慌忙用帕子去捂。元熙將刀子扔在桌上,衝鍾媽媽笑了笑。
鍾媽媽心疼的幾乎落下淚來,道:“宗主這是做什麼?”
“去把王念恩叫來,就說宗主傷了手腕。”
元熙叫鍾媽媽那了帕子系在傷口上兩寸處,緊緊勒好。將身上那件帶血的外衣脫了下來,遞給鍾媽媽:“拿到後院淨衣房裡,若有人問,你便說是不小心弄傷了手,沾染上的。”
鍾媽媽怔了一下:“宗主這是?”
“無事便是有事,守財告訴那眼線,他已經給我投了毒,我這裡若是一點兒波瀾也沒有,那眼線又怎麼會放心的做他要做的事呢?”元熙笑道:“這血跡在右手和前襟,看著像不像吐在上面的?”
鍾媽媽愕然望著元熙,半晌點點頭:“是挺像的。”
“我如今只說是劃傷了手腕,又召了王念恩過來,你說那個眼線會怎麼想?他必然認為我在刻意掩飾,咱們大家都來給那眼線搭戲臺,這樣他才好風風光光的唱一出。”
鍾媽媽應了一聲,又嘆了口氣:“下手也忒重了,手臂上都是重要的筋脈,怎麼能亂割呢?宗主早說,割奴婢的血不就成了?”
鍾媽媽說著,出門去請王念恩。王念恩急匆匆的趕到府上,又叫塗博安加強戒備,做出一副大事臨頭的樣子。
王念恩替元熙處理了傷口,不由得笑道:“宗主倒真不怕落下疤痕。”
“怕什麼,有你王太醫在,還怕去不掉這小小的疤痕?”
王念恩洗淨了手上的血漬,接過鍾媽媽端來的一盞茶,道:“宗主怎麼忽然改了主意,不是說要等晚上才動手的嗎?”
元熙笑道:“我倒想安靜,只是那個眼線不讓我安靜。他在府裡上躥下跳好一通折騰,還逼著守財拿什麼毒藥來毒我,幸虧守財膽子小,不然我也不會坐在這裡跟你說話了。”
王念恩一驚,自古以來的眼線都要聽主子的命令列事,今天這個傢伙是怎麼回事?是自作主張,還是得了和親王的命令?和親王敢下毒殺宗主的命令?
“這小子太猖狂了,若是今晚逮住了,非得叫塗校尉好好治治他不可。”王念恩將茶盞擱在桌上。
蕭容深的眼線本想再打聽些什麼訊息,但王念恩進府的時候,已經吩咐了塗博安加強戒備。憑白加了兩倍的崗哨巡邏,倒讓他有些束手束腳。
所幸他藝高人膽大,大白天也敢翻牆越壁,遠遠躲著看見鍾媽媽急匆匆的從書房出來,一會兒又急匆匆的把王念恩引了過去,現在塗博安又如臨大敵……宗主府看起來還是很平靜,但把這些訊息聯絡在一起,就不能讓人懷疑了。
姓和的有些欣喜,看來那個娘們兒唧唧的守財沒有騙他。
又等了一會兒,看見鍾媽媽拿了一些衣服去了後院,姓和的緊隨其後,一路跟到了淨衣房。姓和的等了一會兒,等鍾媽媽從淨衣房離開了,自己才進去。
淨衣房裡的小丫頭正低頭搓洗,只一個老媽媽手裡捏著一根藤條,坐在一旁喝水。見有人進來,她忙站起身,道:“你是幹什麼的?”
姓和的心裡一顫,故作鎮靜道:“我是跟著鍾媽媽來的,鍾媽媽說剛才可能是把宗主的什麼東西落在衣裳裡,所以叫我來找找。”
淨衣房管事的媽媽嗯了一聲,衝一個幹盆子裡努了努嘴:“喏,還在哪兒呢。”
姓和的挑起衣裳,翻了翻,果然見衣袖上是一片還輕微潮溼的血跡,用手搓了搓,確實是人血,還是新鮮的並未變色。
“聽說宗主不小心劃傷了手?”
“可不是嗎?衣服上全是血,看著真嚇人。”
姓和的蹲在盆子邊上,聽見身後兩個小丫頭嘀嘀咕咕,劃傷了手?我呸,連謊話也不會扯嗎?不小心劃傷的傷口能有多大點兒,擠上幾滴血,創口便合了,哪裡會是現在這樣,一大片血跡,把衣服都洇溼了。看著架勢,倒想是嘔血不止時,用手去捂的結果,衣襟上的血跡甚少,右手衣袖上卻有一片。
衛宗主吐血了?姓和的心裡一陣歡喜,看來他的計劃成功了?心裡一喜,便將帶血的衣裳又扔進了盆中,頭也不回的跑了。
“掩人耳目?哼,若連這個本事也沒有,還怎麼做眼線?”姓和的不屑的啐了一口:“姓衛的一倒下,這府裡的幾個家臣都成了蠢貨,做事漏洞百出的。”
難怪和親王這麼在意這個衛宗主,原來偌大一個東林州,全靠這個女人的在撐著,沒了這女人的精明算計,這府裡的人沒一個頂用的。
他想到這,不禁得意,翻身越過院牆,回到了自己房中,蓋著被子,準備舒服睡一覺。
才剛閉上眼,房門便開了,一處做粗活的下人走了進來,端了一碗薑湯道:“退燒沒?你這一天病假,舒舒服服的睡在這裡,可把我累屁了。”
姓和的抻出腦袋,故作虛弱的嗯了一聲:“已經退了燒,就是覺得沒勁兒。”
“沒勁兒就沒勁吧,發燒都這樣,反正今天府上戒嚴,出也出不去,躺著正好。”那人把薑湯端到姓和的面前:“喝吧,喝完了好睡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