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又濡溼了藥粉,在面板上結了厚厚一層塊。
容湛倚在枕上,咬著牙,但卻竭力露出一絲笑意給元熙:“別怕,我沒事的。”
容潤忙碌了好一會兒,總算把血止住了。這才顧得上擦擦頭上的汗:“二哥沒事了,你放心。”
容潤洗了把手,道:“我回宮去稟報父皇母后。你先在這裡陪著二哥,若是又流血了,你就照我剛才的法子止血。”
元熙點點頭,接過鍾媽媽遞來的毛巾,替容湛擦拭著頭上的冷汗。
容湛抬手在她臉上擦了擦:“別哭。”
元熙擦擦眼淚,卻怎麼也忍不住。地上扔了好多沾了血的棉花和白布,看的元熙心驚膽戰。
“你怎麼這麼傻?”元熙一邊哭一邊埋怨。
容湛吃力的笑笑:“怎麼傻?若連我自己的女人都護不住,那才叫傻。”
元熙強忍著眼淚:“你別笑,小心傷口,還沒結痂呢。”
容湛微微一點頭,把她的手緊緊攥住,閉上眼睛休息。容湛失血過多,身子很是虛弱,片刻便睡沉了。元熙鬆開他的手,扯過被子來替他蓋住。
鍾媽媽擰了一塊溼帕子,伏身擦擦元熙臉上殘存的血跡和眼淚。溫聲道:“太子爺吉人自有天相,不會有事的,娘娘別哭了。”
“我……”元熙望著面色蒼白的容湛。
鍾媽媽微微頷首:“娘娘,還是先想想怎麼對趙側妃說這事兒吧。不管怎麼說,趙尚書是趙側妃的親爹,她怎麼會相信娘娘的清白呢?怕只怕又是一場大鬧。”
元熙默然坐了好一會兒,也沒想明白趙尚書為什麼會死。究竟是有人用趙尚書的命來害自己,還是說這一切根本是趙尚書自己策劃的?
元熙反覆回憶著趙尚書對自己敬酒時的那番話。始終不知道有什麼特別之處。怎麼會是趙尚書自己策劃的呢?他先是要敬酒的,肯定想不到自己反過來敬他。難道是蕭容深在搗鬼?是了,方才趙尚書毒發的時候就屬蕭容深鬧得最兇,好像他是古今第一忠臣良將似的。
但要是他動的手腳,他又是如何把這毒下到酒中的呢?況且那壺酒,自己和容湛都喝過,都沒像趙尚書一樣中毒身亡啊?
元熙搖搖頭:“鍾媽媽,我也不知道怎麼說。”
鍾媽媽嘆了口氣,碎頭髮伏在臉上有點癢,她抹了抹嘴。
“別動!”元熙忽然叫道。
鍾媽媽楞了一下:“娘娘,怎麼了?”
元熙拿過鍾媽媽的手,捂在她臉上。這不是趙尚書喝酒之前的那個動作嗎?元熙翻過鍾媽媽的手,若是趙尚書把毒藥藏在手掌心裡,這樣摸一把臉,不就可以順利服毒了?
鍾媽媽見元熙沒答話,自是皺著眉頭,又問道:“娘娘,您沒事吧?”
元熙往鍾媽媽手中放了個杯子,叫她做個端杯子的動作。忽然意識到,人端著杯子的時候,想要手心碰到杯口是一件很容易的事。倘若毒藥就在趙尚書的手掌心裡,他倒真稱得上是進退兩可。敬酒便可毒死元熙,被敬酒就能以死嫁禍給元熙。
元熙不由得打了個寒顫,這老東西的心真是夠毒,對了對付別人,竟然連自己的命都能捨得。
鍾媽媽放下杯子,問道:“娘娘,您是不是發現了什麼?”
“趙尚書是自殺。”元熙斬釘截鐵的說道。
“自殺?”鍾媽媽愣了一下:“娘娘是懷疑,他用自己的死來嫁禍娘娘?”
“可他為什麼突然要對我下手呢?”元熙想不明白,這些日子她並沒有跟趙家的人再有什麼衝撞吧?
“會不會是因為趙側妃?”鍾媽媽問道:“太子爺不是為了您重罰了趙側妃嗎?況且您還記得太子爺說的,趙側妃為了害您,跟和親王聯手,給太子爺喝了安眠的湯藥嗎?趙尚書知道您不是軟弱可欺之人,也知道自己大限將至,趙可貞未必能鬥得過您,所以想在自己死之前,替女兒除掉您這個對手。”
元熙默然望著鍾媽媽,應該也只有這一種解釋了。
雖然方才蕭容深是鬧騰的很兇,但那也不過是以為得到了對付自己和容湛的機會罷了。元熙撫上容湛滾燙的臉頰,這個傻瓜,為了一個女人,把自己傷成這樣,究竟值得嗎?
“元熙。”他喃喃道。
元熙忙握住他的手:“我在,我在呢。”
他似聽見了元熙的回應,皺皺眉,呼吸漸漸平穩。
鍾媽媽嘆了口氣:“太子爺對娘娘真是一往情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