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內監抬起頭,毫不猶豫的說道:“小奴敢,但憑皇上吩咐,小奴萬死不辭。”
皇帝笑笑,一個怕捱打的人,竟然說什麼萬死不辭的話。
“不知皇上要小奴做什麼?”福壽問道。
皇帝捋捋鬍子,溫聲道:“朕要你當著和親王的面,痛罵他一頓。”
……
大理寺卿文遠帶著一個仵作跟著許文亮進了宮,皇帝正端坐在福壽的床邊和幾個內監閒聊。
文遠俯下身磕了個頭:“微臣大理寺卿文遠,叩見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皇帝抬抬手:“文遠啊,朕可等了你好一會兒了,不信你問問他們。”
文遠伏伏身子:“微臣讓皇上久等了,微臣罪該萬死。”
“起來吧,朕要你帶的仵作,你可帶來了?”
文遠往身後看了一眼,那仵作伏身跪倒:“小人黃安叩見皇上。”
皇帝站起身:“走吧,到裡面去看看。”
黃安從懷裡拿出一個布包,裡面全是各式各樣的驗屍的工具。文遠捂住嘴巴:“皇上,還是到外面等訊息吧?”
皇帝搖搖頭:“不必,朕就在這兒看著。”
黃安半跪在地上,輕輕聞了聞趙尚書的手心,用小刀子割了點兒血出來,手心的血竟然是黑褐色的,跟趙尚書中毒後吐出來的血顏色相同。
黃安細細將趙尚書周身檢查了一個遍,半個時辰後,黃安收了工具。跪到皇帝面:“啟稟皇上,小人認為,趙大人掌心之毒,跟趙大人所服之毒,是同一種毒。”
掌心有毒?皇帝皺皺眉。
“小人來之前,曾聽文大人給小人講過趙尚書毒發的經過,小人還以為,趙大人應該是自盡。”
自盡?許文亮瞪大了眼睛:“你能拿得準嗎?萬一手上的毒是被人後塗上去的呢?”
黃安搖搖頭:“許太監,趙尚書所服的毒藥,是道士們煉製而成的,鉛汞一類的金屬較多,所以粘在面板上,時間一長會顯出痕跡。以小人的經驗來看,這類毒藥想把面板腐蝕成這樣,必然是昨晚,毒藥就粘在掌心了。”
皇帝不由得倒吸一口涼氣:“你的意思是說,趙尚書左手拿過毒藥,趁人不備送入口中,再喝下太子妃端來的酒?”
黃安拱拱手:“回皇上話,恐怕是這樣。”
文遠也道:“或許還有一種可能,那便是兇手殺死趙尚書以後,有找了機會把毒藥塗在趙尚書手心,做成自殺的假象。但太子府的人,昨晚並無一人接觸過趙尚書的屍體,因而也就沒有作案的機會。”
“會不會是和親王的人?”皇帝開門見山的問題,把文遠問的有些懵。
其實剛才文遠話只說了一半,另一半就是有關和親王的,只是他沒敢說。想必皇帝也瞭解道文遠的顧慮,所以替他說了出來。
文遠搖搖頭:“皇上,臣以為,和親王不可能是這事的主謀。昨晚的情形,微臣是親眼所見,和親王根本沒有半點下毒的機會,況且太子妃敬酒時,倒的那壺酒,太子妃和太子都喝過,若和親王下了毒,恐怕太子和太子妃也難逃一死。微臣事後也查驗過,那壺酒根本沒有毒。所以。微臣以為,和親王之所以會有那麼大的反應,完全是想借機扳倒太子妃罷了。”
皇帝捋捋鬍子,指了指文遠:“所以,你也認為是趙尚書自殺,嫁禍於太子妃的?”
文遠應了一聲:“皇上,依微臣之見是這樣。趙尚書的確心狠,但確實不夠聰明。他這等顯赫人物,想必就算要用毒藥賜死誰,也從來沒有親手沾染過毒藥,也就不知道這種毒藥粘在面板上會留下什麼樣的痕跡。這樣的案子很簡單,仵作們只需片刻便能破案,想必趙大人沒有考慮到這些。”
皇帝哼了一聲,極不以為然的說道:“朕就知道是他自己。”
黃安又道:“回皇上話,小人還有個大膽的猜想,不知當說不當說。”
皇帝點點頭:“朕恕你無罪,但說無妨。”
黃安朗聲道:“皇上,微臣猜想,趙大人準備這毒藥,一開始或許不是想要毒死自己,而是想要毒死太子妃。”
皇帝身子一顫:“你說什麼?”
黃安正色道:“小人曾聽文大人說,一開始,趙尚書是要向太子妃敬酒的,小人以為,這個時候,趙尚書的手心裡便已經塗好了藥。無論誰遞來一杯酒,趙尚書都有機會把毒藥粘在杯口。若是太子妃接受了敬酒,那麼現在死的,應該是太子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