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庸低下頭,不肯定,也不否認。
“我知道你不喜歡我,事到如今,我也不指望你喜歡我了。說起來,你本來是能夠高中三甲的,但因為我的緣故,你連恩科都不想去參加了,是我害了你,就算我對不起你了。”宬香擦去眼角的眼淚,道:“你起來吧,去跟皇上和皇后認個錯,我回頭就去跟母后說,我不嫁給你了。我這輩子都不想嫁人,只想留在宮中侍奉太后。你安安心心的回家去,本公主以後再也不會糾纏你了。”
“公主……”成庸跪在公主身前,詫異的望向宬香,有些失語。
“你別這麼感激涕零的看著我,我也不求你感激我。之前是我求父皇把我嫁給你的,可我真的不知道你當時愛慕蘭玉小姐。我現在知道了,還不算晚,你心裡有蘭玉便有吧,你最好記掛她一輩子,也算對得起我今天為你做的一切了。”
宬香衝寶曦招招手,寶曦低著頭蹭了過來:“你去紫宸宮回皇后娘娘一聲,就說衛成庸已經想通了,本公主放他回去。”
“是。”寶曦福了福身子,三步一回頭的去了紫宸宮。
“公主不必替學生求情,學生藉著三分醉意,衝撞了公主,是學生的過錯,學生該罰。公主的好意,成庸心領了,成庸不敢奢求公主原諒,就讓成庸跪在這兒,就算為衝撞公主贖罪了。”成庸說罷,又低著頭,跪坐了下去。
宬香咬咬嘴唇,伸手去扯他的衣裳:“你怎麼這麼倔強呢?叫你走你就走啊!?我母后現在還不知道這件事兒,你非要鬧得滿城風雨嗎?你非要讓衛府為你的莽撞受到牽累嗎?你還不快點兒走!?”
“公主……”成庸欲言又止。
望著宬香公主,成庸心裡竟湧動著一股暖流,不知怎的,突然想抱抱她,把她臉上的眼淚拭去。宬香是個好女孩兒,可他卻傷害了她。
寶曦去了一會兒,又愁眉苦臉的跑了回來:“公主,皇后娘娘說,請公主回去,這是衛府的家事,不勞公主插手。公主,怎麼辦啊?”
成庸亦聽見這話,跪直了腰桿兒,道:“公主回去吧,這大太陽地裡,別把公主曬壞了,臣草芥之質,不比公主金枝玉葉,公主無需掛心。”
“皇后不叫他起來?”宬香轉頭望向寶曦:“本公主求情也不管用嗎?什麼家事?不就是一樁不合心意的婚事引出來的嗎?本公主不嫁了還不行嗎?”宬香扯扯衛成庸的衣裳:“衛成庸,你回去,皇后那裡,自然有本公主去說。”
成庸依舊跪著,而且唇色有些發白,宬香有些心疼道:“寶曦,你快把他拉起來。”
寶曦上前拉扯了幾下,成庸依舊不肯挪動,板著一張臉,好像一張葉子牌。
“大少爺,你這是何必呢?公主都說了會幫你解釋的,你就別這麼倔強了。要是把事情鬧到太后跟前兒,衛府能有好果子吃嗎?”
寶曦實在扯不動成庸,無奈的束了手,望向宬香。
“你已經跪了這麼久了,再跪下去,你的膝蓋還要不要了?!”宬香使足了吃奶的勁兒也沒能把成庸拽起來,好像他一雙腿已經在青磚地上落地生根一般。
“公主不要再為學生費心了,學生就是跪死在這兒,也要繼續跪下去。”
成庸的一番話把宬香氣的直跺腳,從前怎麼沒發現呢?衛成庸竟然是頭犟牛!
“衛成庸!你真是……你真是又臭又硬!”宬香指著他的臉:“你到底起不起來?”
成庸伏下身,衝宬香磕了一個頭:“學生不能起來,請公主恕罪。”
宬香咬咬牙齒,又問道:“我再問你一次,你起不起來?”
“學生不能起來。”成庸毫無半分感*彩的重複了一遍。
“好!好極了!”宬香點點頭:“你不是喜歡跪嗎?本公主倒是還從來沒有跪過這麼久呢,我倒要看一看,這長跪不起是什麼滋味。”
宬香一撩裙襬,伏身跪了下去,同成庸跪了個並排。一把紙傘如翩躚的蝴蝶,輕飄飄的落進了花叢中。
寶曦一見宬香也跪下了,生怕把這事鬧到太后跟前兒去,忙伏身拉扯宬香:“公主,公主快起來吧,這地上硬,天氣又曬,公主當心中暑啊!”
宬香倔強的推開了寶曦,推開了她撐在自己頭上的那柄傘:“你去問問皇后娘娘,看她到底要衛成庸跪到什麼時候。你還告訴她,不管她要衛成庸跪到幾時,本公主都陪他跪。”
“公主,您這是何苦呢?衛成庸實在擔待不起公主如此厚愛啊!”成庸說著,伸手去攙扶宬香。宬香本想順勢把他也拉扯起來,但成庸卻沒有半分要起來的意思。
宬香一咬嘴唇,伏身又跪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