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湛也正是需要元熙這樣一個人來給他一個臺階兒下,元熙一說話,他便也消了氣兒,衝著宬香指了指:“你就跪在這兒,天不亮不許起來。你給朕好好反省反省。”
容湛氣哼哼的進了寢殿,衝元熙道:“你別管她,叫他們幾個好好跪著。”
元熙看了看容湛,掩口失笑,一面應了,一面走下玉階。
“宬香,起來吧。”
元熙伸手去扶她,她卻沒動:“皇上說了,天不亮,不叫我起來。”
元熙含笑道:“皇上就是一句氣話,公主還當真了不成?更深露重,要是收了風寒,回頭又要吃那些苦唧唧的湯藥了,多難受?還是起來吧,回去還能再睡一會兒。”
宬香倔強的搖搖頭:“我不,天還沒亮呢。”
元熙抬頭看了看天,雖不是很亮,但天際也已經開始泛白了。
元熙指了指天邊那片光暈,道:“誰說天還沒亮,這不是亮了?”
宬香抬起頭,頗有些疑惑的望著她,元熙笑笑:“起來吧,難道還真的慪氣跪到天亮啊?要是跪到天亮,這膝蓋還要不要了?小小年紀若是落下個腿寒的毛病,那可有的受了。”
宬香慢慢站起身,衝身後看了一眼:“那他們呢?他們怎麼辦?”
元熙擺擺手道:“你們都散了吧,都折騰了半宿,皇上恩典,讓你們回去歇著。”
眾人散去,元熙拉著宬香道:“我派人送你回承安宮吧?”
宬香搖搖頭,反握住元熙的手:“皇嫂,我有事要問你。”
元熙點一點頭,把她引到偏殿中坐下,上了一杯熱貢菊茶暖手:“什麼事兒?”
宬香抿抿嘴,有些難以啟齒:“皇嫂,皇兄今天為什麼要跟你吵架?”
元熙略怔了一下,笑道:“也不是什麼大事,一場誤會而已,這不,我同皇上一解釋,皇上的氣就消了。”元熙扶過宬香道:“你別聽幾個宮女胡亂猜測,她們能懂得什麼?都是東一嘴西一嘴,道聽途說罷了。捕風捉影的話不能信。”
“這不是捕風捉影。”宬香仰起頭,凝重的望向元熙:“皇嫂,你真的要令兒去賄賂主考*了嗎?你真的不想讓成庸考中三甲嗎?其實我已經不恨他了,科舉是他畢生的夢想,您就讓他考嘛。皇嫂,您可以殺了他,但不能絕了他的念想,殺人不過頭點地,你要是斷了他的念想,他會痛苦一輩子的。”
元熙斂去笑意,換上一副平淡的神情:“就算如此,也不關公主的事啊,再說,衛成庸辱及皇室,罪大惡極,本來就應該承受痛苦。”
宬香使勁兒搖了搖頭:“皇嫂,你們不能這樣。衛成庸只是因為有了自己的心愛之人,才拒絕我的。他能為了他的所愛,違逆天下最大的權貴,這是何等的勇氣和清高啊?他不因為我是公主而可以親近我,是因為他正直不阿。這樣的人,才更應該參加科舉,成為朝廷的棟樑之臣。”
元熙沒有回答,而是默然凝視了宬香一陣。看的宬香有些心虛:“皇嫂,你老是看著我幹嘛?”
元熙微微一笑:“沒什麼,我只是想不到,我這位大哥,居然還有這樣的魅力。”
宬香含笑道:“皇嫂,你若是站在泰山腳下看泰山,自然能看到山石巍峨,可你若是站在山中,你就看不到這山勢的真正走向了。不是嗎?”
元熙搖了搖頭。
宬香斂去笑意:“怎麼?皇嫂你不信?”
元熙又搖了搖頭。
宬香有點懵懂的望著元熙:“那是?”
元熙笑道:“我自小跟衛成庸一起長大,他有什麼好,我當然知道。我只是沒有想到,衛成庸說了那麼多傷害公主的話,可在公主眼裡,衛成庸還是個徹頭徹尾的正人君子。”
宬香微微頷首,臉上泛起一片紅霞,她也察覺到了自己流露出的羞赧,忙用手捂住半邊臉來掩飾。
“皇嫂,你這話我聽的糊里糊塗的,不知道你是什麼意思,我有點困了,我就先回去了,你跟皇兄也早點兒休息吧。”宬香說著,站起身便要走。
元熙忙叫住她:“香兒,你的心裡,該不會,仍舊放不下他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