宬香說著,竟起身衝元熙跪了下來:“皇嫂,你一向是寬仁待下的,但為什麼對成庸要這麼嚴苛呢?香兒知道皇嫂是為了保護我的名聲,可是成庸畢竟苦讀了那麼多年,他的辛苦皇嫂還不清楚嗎?求你了皇嫂,你就當是為了衛家,給成庸一個改過自新的機會吧。”
元熙俯下身去攙扶宬香,可宬香卻跪著不肯起來:“皇嫂,我求求你,你就讓皇兄給他一個機會吧。”
“香兒!你有沒有想過,如果成庸名列三甲,會讓世人怎麼看待你?世人會以為你是被他拋棄的女子,一個被拋棄了的姑娘,你還想風風光光的嫁出去嗎?這盆髒水,是傾盡黃河之水都洗不去的。”
宬香扯住元熙的裙襬,嚶嚶的哭了起來。
“我知道,是我太沒用,我給大楚丟人了,我給皇室丟人了。皇嫂我求求你,你勸勸皇兄,給成庸一個機會吧,他是個難得的學子,他的才學絕對不會比學宮裡的那些少傅太傅們差。”宬香決然站起身,倔強的擦去臉頰上的眼淚:“皇嫂,只要你能答應我,給成庸一個機會,我像你保證,絕對不會讓大楚丟人的,我有辦法。”
元熙凝著她,道:“你有什麼辦法?”
宬香抬眼看了看元熙,轉身對準了偏殿內的一根楠木柱子:“有辦法的,只要我死。”
她說著,整個人就像一陣風兒似的,衝著柱子跑將過去。元熙忙上前一步,扯住她衣裳,使勁兒往後一扯。宬香站不穩身子,仰面摔倒在元熙身上。
有元熙給她墊了一下,宬香沒摔疼,忙起身去扶元熙:“皇嫂,你沒事兒吧?皇嫂……”她說著,抱住元熙哭了起來:“皇嫂,你就讓我去死吧,我這樣活著也只會讓大楚蒙羞,給皇兄添麻煩。”
元熙也抱住了宬香,摸了摸她的頭髮:“傻丫頭,幹嘛這麼衝動呢?事情怎麼就糟糕到非死不可的地步了?”
宬香抽噎著抬起頭。
“傻瓜,你剛剛一說話,我就看明白了,我只是想試探試探你,看你的心裡到底還有沒有成庸的一席之地。”
宬香將元熙扶了起來,自己還委屈的像個孩子似的,站在一旁抽鼻子。
“原本不想再把你們硬湊在一起,可是老天爺打不散苦命的鴛鴦,是一對兒終究是一對兒。”元熙在她肩膀上拍了拍:“皇上說過,那主考官*是個死腦筋,就算是皇上親自下旨,他也絕不會無緣無故的讓成庸落榜,除非成庸自己學識不精。”
“啊?”宬香瞪大了眼睛,小貓兒洗臉似的抹去臉上的淚珠:“那也就是說,成庸其實還是有機會參加科舉的?”
元熙點點頭,溫然道:“這下你放心了?”
宬香含笑又有點害羞,忸怩道:“皇嫂你既然知道,幹嘛還要試探我,我多丟人啊?”
元熙扶過宬香的肩膀道:“香兒,我看這一次,成庸是真的清醒了,我也派人去他書房裡檢視過,你可知道他書案上擺著什麼?”
宬香心下里好奇,眼裡放光,但又不好意思承認,只道:“他擺著什麼,我哪裡猜得到,不過就是一些文房四寶之類的東西嘛。”
元熙溫然撫了撫宬香的鬢髮:“是你當年送他的香池。聽下人們說,成庸每日叫人都要更換香料,要知道,成庸的書房裡常年無火,他能如此做,可見公主在他心裡的位置。”
宬香抿著嘴兒,強忍著唇角露出的一絲笑意。
“真的假的?或許只是點著玩兒呢?”
元熙笑道:“還有,下人們從他書房的紙簍裡發現了一塊方硯,還有一塊碎玉。”
“他把那塊方硯砸了?”宬香詫異的望著元熙:“當年他說過與我無緣(圓),刻意送給我的。現在怎麼砸了?”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他為什麼砸了,難道公主還不明白?”
宬香低下頭,臉上紅的像剛出鍋的海棠酥:“他,他怎麼……”
“香兒,浪子回頭金不換,我知道成庸曾經傷害過你,但他而今能夠幡然醒悟,絕不是說說而已。成庸的性格我瞭解,認準一件事情,就絕不回頭,他對科舉是這樣,他對公主也是一樣。”元熙望著宬香,有些惆悵:“成庸就算再執拗,到底還是個正人君子,他若有心追求公主,就不會像其他王公子弟那樣,心存雜念。其實,今天試探公主,也只是想看看公主的態度,若公主真的放下了他,就算成庸再怎麼懇切,我也不會對公主提及此事。但現在看來,公主的心裡,還是沒有真正的放下他。”
宬香的心裡也有些沉重,撫上元熙的手道:“皇嫂,我是真心喜歡成庸的,如果成庸的心裡也有我,我還是願意跟他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