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熙淡然哼了一聲道:“所以我才說,他藐視皇權吶。”
令兒心裡扭了個兒,這叫什麼事兒啊,折騰來,折騰去,居然又回到原點了,兜兜轉轉畫了個圓,這不是打皇家的臉嗎?
“先帝就是為了他才開設恩科,後來被偽帝蕭容深給耽擱了一陣,後來又因為成庸,弄得恩科又不得已往後推,那些從外地而來的學子們早就叫苦不迭了。事情鬧得這麼大,皇上怎麼會原諒他?當年在熹茵堂,皇上還賞賜他到端王府的書齋裡苦讀。那書齋除了皇上還有六爺,就沒有讓外人進去過。天大的恩榮賞給他,他卻一轉手給摔在了地上。皇上心裡正彆扭呢,他偏偏有不知死的跑回來,要娶公主。”元熙冷笑一陣:“他不是天真是什麼?”
“主子,這次您可千萬要盯住大少爺啊。要是容得他再頂撞了皇上,難保不會殃及池魚。二小姐才剛出了事兒,衛家可真的禁不起了。”令兒說著嘆惋一聲,她自幼在衛府長大,衛府就是她的家,看著自己的家,從熱熱鬧鬧的大家族,變成今日這般冷冷清清,人丁單薄。令兒的心裡也不好受。
元熙搖搖頭,難道日日死盯著成庸,就能有所轉還嗎?成庸的肚子裡到底裝了多少學問,別人不知道,元熙可再清楚不過了。成庸三歲就進書房唸書,自小就被府中的先生讚不絕口。他背書最有一套。這一點,毋庸置疑。
京城裡,但凡有頭有臉的都知道,宬香公主原是先帝要指給衛家公子的。現如今婚姻名存實亡,那些人難免要在背後議論。其實議論成庸還算不得什麼,畢竟他是個男人,不見得有人願意說他的閒話。可宬香公主就慘了,為宣告所累,鬧得總有些人懷疑她是否已經失去了貞潔。
一個高高在上的公主,莫名要嫁給一個商人的兒子也就罷了,還被那個男人拋棄。不是女人有問題,又會是什麼?別說京城裡的那些人頭攢動的消遣之地,就算是威嚴肅穆的皇宮,都能聽見議論公主閒話的聲音。
要是真給他考中了,豈不是公然打了皇上的臉?
“這樣說來,只有讓大少爺斷了娶公主的念頭,皇上和衛府的人才能相安無事啊。”令兒說道。
元熙微微一笑:“這談何容易?”
“主子,奴婢倒是有個辦法。”令兒眨了眨眼睛笑道。
元熙扭過頭:“什麼辦法?”
“讓大少爺考不上。”令兒頓了頓:“如果大少爺考中了,就頗有些挑釁皇權的味道,皇上肯定要掛不住面子的,只有讓大少爺落榜,讓大少爺根本就沒有娶公主的資格。這樣皇上心裡既覺得解氣,又能讓大少爺娶不到公主。不是嗎?”
元熙搖了搖頭:“成庸的學識,你該不會不瞭解吧?”
令兒的笑意漸漸在唇間蔓延開來:“大少爺有海樣學識,主子就有海樣手段,咱們在上,大少爺在下,還主子不想讓他中榜,他還能考取功名?”
元熙凝了令兒一陣:“你的意思是,向考官行賄?”
令兒皺皺眉:“主子,您別說得這麼難聽嘛,什麼行賄不行賄的。”
元熙一挑眉,令兒道:“咱們這是為了保住衛家,不得已而為之。再說了,人家行賄都是為了高中,咱們是為了落榜,這不過是打個招呼的事兒嘛。”
元熙凝了令兒一陣,有些躊躇:“這行嗎?”
“這有什麼不行?”令兒笑道:“決策權力在閱卷兒的考官手中,主子只要讓主考留心看著,遇到大少爺的卷子,就抽出來。保管不讓他中榜就是了。”
“卷子都是封住名諱的,考官又如何認的?”
“哎呀,”令兒扁扁嘴,道:“主子,您可真是聰明一世,糊塗一時。當然不能靠名字了,要靠字跡。”
“字跡?”元熙愣了一下。
“是啊,咱們只需要讓主考知道大少爺的筆跡,他在閱卷的過程中,自然能看到相同的字跡。”令兒衝元熙狡黠的一笑:“這不就成了。”
辦法倒是個辦法,只是聽起來有點徇私舞弊的味道,不,這就是徇私舞弊。元熙心裡猶豫了一下,這辦法終究不夠光明。
見元熙不置可否,令兒又道:“主子,奴婢知道您不願意做這有違國法的事兒,可這畢竟關乎這衛家的命運。二小姐出了事兒,大少爺可是衛家唯一一個可託付之人了,若是大少爺再有個三長兩短,那整個衛家就真的跨了。大少爺的命運就是衛家的命運,大少爺的前程就是衛家的前程,主子,縱然這個辦法並不磊落,但事已至此,咱們也之能鋌而走險了。”
元熙皺皺眉,心裡也有些癢癢,不得不承認,令兒把她說動了。
“那……那就按你說的辦?”元熙抬起頭:“可萬一事情敗露了,後果也是不堪設想啊。”
令兒搖搖頭:“不會的,這事兒天知地知,你知我知。就算是皇上太后知道了,也能理解主子的一番苦心,想來是不會責怪主子的。”
元熙點點頭:“那,那好吧。你回一趟衛府,去俞姨娘房中取一份佛經來,跟丫鬟們說,本宮要大少爺親手謄抄的版本。”
令兒見她應允,抿嘴兒一下:“奴婢這就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