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熙看了她一會兒,又問道:“趙側妃,你背上的傷是怎麼來的?”
趙可貞一愣,抬眼望著元熙:“不是娘娘您?”
“是本妃嗎?”元熙冷然盯著她。
趙可貞會意,原來她是打了人也不肯背罵名的。趙可貞慌忙改口,喘息不迭的答道;“不是,是臣妾不小心,打翻了一盒鐵釘,還摔了一跤,弄傷了自己,與娘娘無關。”
她的反應倒快,只是這前倨後恭的嘴臉實在讓人作嘔,鍾媽媽白了一眼,露出一抹不屑一顧的笑容:“趙側妃,你可記住了,下次若是有人問起,千萬別記錯了,又誣陷我們娘娘。”
趙可貞使勁兒點點頭:“娘娘,我快疼死了,求娘娘再發發善心,饒了賤妾吧。”
元熙將院中下人掃了一圈兒,道:“你們也都記住了,趙側妃的傷是摔在了鐵釘上所致。你們今天,什麼都沒有看到,什麼也沒有聽到,知道嗎?”
就算元熙不囑咐,誰又敢出去大肆宣揚呢?難道出去說,我今兒把趙側妃痛打了一頓?他們不過是些下人,這種話,借他們一百個膽子也不敢說。不怕趙可貞報復,害怕尚書府的人報復呢!
元熙同鍾媽媽對視一眼,蹲下身子,抬起趙可貞的下顎:“趙側妃,你知道我多想做一個溫文爾雅的太子妃啊?可你為什麼一定要逼我做惡人呢?你就這麼喜歡跟一個凶神惡煞的主子同處一個屋簷之下嗎?”
趙可貞仰著臉,脖子酸的難受,她艱難的吞了口唾沫,勉力搖搖頭:“娘娘,都是賤妾的錯,賤妾鬼迷心竅,賤妾罪該萬死。求娘娘開恩,饒了賤妾一條狗命吧。”
元熙將手一推,趙可貞險些扭了脖子,元熙背過身,鍾媽媽厭棄的衝著趙可貞嚷道:“起來起來,堂堂一個太子側妃,如此自賤,成什麼體統。”
趙可貞聽鍾媽媽說她可以起來了,便掙扎著想要爬起來,奈何背上實在疼痛難忍,血已經凝成一片黏膩的痂,輕輕一扯就疼的虛脫。趙可貞趴在地上:“娘娘,求娘娘救我一條狗命吧,日後賤妾給娘娘當牛做馬報答娘娘。”
鍾媽媽冷笑道:“太子妃娘娘身邊有我跟令兒姑娘就足夠了,憑你這副品行,也想留在太子妃娘娘身邊?別做夢了!”
元熙緩緩轉過身,望了趙可貞一會兒。她的確已經很慘了,但不管她怎麼慘,也抹不掉元熙心裡的那份傷痛。趙可貞還活著,歇息幾日,傷口就能復原如初,可她的孩子呢?永遠也回不來了。
每每想起那個還沒來得及看看人世的孩子,想起容湛曾經熱切的期盼,元熙就覺得心裡有一把刀,一片一片的把她的心攪碎。鍾媽媽說,那個孩子已經初具人形,才有拇指大小,細細的胳膊,細細的腿,像粉紅的黃豆芽。元熙強迫自己不再回憶下去,她咬咬嘴唇,覺得心痛得已經縮成一團。
沉默了許久,元熙終於長長舒了口氣,罷了,這個仇可以慢慢報。
皇位爭奪是一場曠日持久的智鬥,如今,這局棋上的每一個人都佔住了重要位置,誰也不能更改,誰也不能消失,否則棋局的態勢就會發生鉅變,這個時候,京城正需要太平。
“鍾媽媽,去張神醫的藥房開幾服活血化瘀的藥,再買些清熱祛毒的藥膏回來。”
鍾媽媽看了趙可貞一眼,難不成是要給她治傷?鍾媽媽沒有多問,轉身去櫃上支了銀子,出府買藥。
趙可貞還趴在地上,雖然地上又硬又涼,但這會兒不動總比動了舒服。
元熙勾勾手,叫過那幾個行刑的下人:“你們把趙側妃抬到本妃的偏殿去。”
趙可貞趴在偏殿的床上,揪著一個軟枕嘴裡哼哼唧唧的叫痛。小丫頭用冰水投了毛巾給她擦拭傷口,只擦得了一盆血水。小丫頭是新來元熙院中的,沒見過什麼世面,一看見趙可貞的傷口,幾乎嚇了個半死。
她一害怕,手上就抖,把趙可貞痛得直咬牙。
“天殺的皇后,天殺的太子,賤婦衛元熙,一個個都想讓我死,沒那麼容易,我早晚要你們知道厲害!”趙可貞暗自罵了一聲。
小丫頭聽見她罵皇后,又罵太子,心裡一驚,手上便停住了。趙可貞覺得那小丫頭不動了,便知她在聽自己說話,扭過臉,恨恨的問道:“你聽見什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