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道叫一聲“無量天尊”上下打量尤氏一番,嘖嘖舌:“施主,你印堂發黑,似有鬼魂纏繞,待我作法驅邪,解你憂愁。”
蓮池旁擺了一出銅盆,旁邊是一摞摞的紙錢,盆子裡還燒著一塊通紅的炭,老道一指銅盆:“女施主,死鬼逢冤,將紙錢燒了,送她去吧。”
尤氏瞥了一眼,沒敢動彈,那個地方正是花穗兒落水的地方,她看看老道,難怪是活神仙,這個地方陰氣重都看的一清二楚。
尤氏挪不動步,趙媽媽壯起膽子,率先蹲在池塘旁邊,把紙錢一張張的扔進盆裡燒掉。
“施主,不用怕,有貧道在這兒作法,那孽障不敢上前,你放心的燒吧。”老道說著,將八卦劍揮了揮,挑起一張宣紙,噴出一口酒,紙上隱隱映出一個鬼影。
“姨娘,沒事的。”趙媽媽又往盆子裡填了幾張紙,紙張被火舌幾下舔淨。
見趙媽媽在池邊蹲了一會兒,似沒什麼事兒,尤氏壯著膽子也走了過去,在蓮花池旁站定。低頭往水裡望了一眼,黑洞洞,什麼也看不清。
尤氏又看看銅盆,心裡不大痛快,雖然她也怕被花穗兒的鬼魂纏著,但要她給花穗燒紙,她還是覺得有些跌份兒的。更何況,這會兒衛府的幾個小姐姨娘都跟著過來湊熱鬧,哪裡是湊熱鬧,分明是看自己笑話。老太太沒來,族老也不在,連個能給她撐腰的人都沒有。
尤氏忽然覺得腳面上有點癢,好像什麼東西在撩撥她的腳面,低頭看了一眼,好像是一直慘白的手,尤氏嚇了一跳,以為自己眼花了,又仔細看看,那隻手突然抓住她的腳腕,她還沒來得及驚叫,整個人已經一頭栽進蓮花池中。
尤氏落水,把衛東書嚇的不清,忙叫人去看,十幾個下人追到池邊,卻沒有一個敢下水救人的。尤氏似被一個東西扼住喉嚨。水面上漂浮著丫鬟的黃裙子還有慘白的頭髮。尤氏被越拖越深,那東西好像執意要置人於死地。
衛東書見下人們都不敢過去,便褪去外套想自己下水,容湛忙上前攔住:“衛大人,這可不妥,還是叫下人們去。”
被容湛一攔,衛東書也有點猶疑。尤氏被越拖越遠,起初她還能在水裡撲騰幾下,後來漸漸就僵了,連動都不動一下,又過了一會兒,水面上臉人影都看不見了。
老道嚇得面色慘白,本來是過來作法捉鬼,鬼沒捉住,反而又沒了個姨娘,這下還不被衛府給生吞活剝了?
“人呢?人吶!”衛東書健步邁到老道身邊,一把揪住他的領子:“我打你個該死的騙子!”
衛東書氣的發瘋,只一拳,就把老道摜進水中,老道撲騰了幾下,竟沒沉底兒,反而一伸腿兒,站了起來。蓮池邊緣處的水本來就不深,所以這也就是大家不明白花穗為什麼會淹死的緣故。
老道摸摸臉上的水,想爬上岸,又被衛東書一腳踹了下去,一來二去踹了幾次,老道索性放棄了,往水裡一站,反正也淹不死。
水面突然傳來嘩啦嘩啦的一陣躁動,一個直挺挺的女人浮出水面,衛府一片騷亂,紛紛猜測那個向岸邊飄來的女人究竟是誰,許是花穗,因為鬼神故事的話本子裡都是這樣編的。
當女屍飄到岸邊時,眾人才看清那張扭曲變形的臉,尤姨娘,尤氏!?衛東書身子一顫,仰面摔在地上,元熙也跟著一驚,被容湛一把摟住。俞姨娘慌得縮在成庸懷裡,不敢抬頭。
尤氏?!她竟然死了?!是勇子殺了她?成庸往水裡使勁兒的眺了一陣,卻找不到勇子的蹤影。這,這個結果真是萬萬想不到的。
老道一見死了人,丟下道袍寶劍,拔腿就跑,衛府裡亂成一團,主子們都嚇的臉色蒼白,下人則忙著打撈尤氏的屍體。誰也顧不上老道。
元熙驚惶的望著成庸,咬緊牙關,低聲道:“勇子呢,快把他叫回來!”
勇子是夜半子時才回來的,進門便跪著,不說話,任打任罵。成庸氣急,狠狠踹了他一腳,把他踹了個跟頭:“你混賬!只是叫你嚇唬她,你怎麼把人給殺了!?”
勇子沉默著,一言不發。
“你說話!說話!”成庸連著踹了他好幾腳。
容湛皺著眉,盯了他一會兒,忽然覺得勇子的眼神有些熟悉:“是誰讓你做的,連本王也不能知道嗎?”
容湛一發話,勇子才抬起頭:“既然是王爺發問,臣,便可以說了。”
“臣?”元熙愕然挑起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