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子嫁了人就要隨夫家的姓,這樣的女子是不能接手家產的。她一說接手衛東書的位子,容湛就明白了。龐大的家業,這對任何人來說,都是天大的誘惑。
她說過要嫁他,現在她反悔了。
容湛深深吸了口氣,這個理由還是不能讓他信服。衛元熙是為了他,甘心一擲萬金,甘心為了他堅守五年不嫁人的。容湛從荷包裡緩緩取出那縷青絲,元熙的頭髮,他異常珍視,用金絲紅繩系成一縷。
“你答應我的,你還記得嗎?”容湛凝噎。
元熙猛然從他手上奪過,湊在燈燭上燎了,他撲上來搶,火苗兒一躥,差點兒燙了他的手。但手裡只剩下帶著焦糊味的捲曲的灰燼。
他緩緩坐在椅子上。
元熙也從荷包裡取出容湛送的那隻小玉瓶兒,她手一抖,瓶子摔在地上,變成了幾塊碎片。
我念梅花花念我,關情。起看清冰滿玉瓶。
容湛的呼吸劇烈顫抖一陣。
或許他還不知道這一場大鬧究竟是為了什麼,但他已然明白,她是決絕的。
“為什麼?就算死也讓我死個明白。”
“沒有為什麼,從一開始,我就是利用你的。只是你太愚蠢,看不出來而已。商人重利,不過,我做生意講究一個互利共贏,我自問沒有欠你。如今你就要迎娶趙家小姐,而我也要往接手衛家上更進一步了。千里搭涼棚,沒有不散的宴席,咱們山高水長好自珍重。從今往後,咱們兩清了。”
他漸漸恢復平靜,那副孤傲的神情重新回到臉上,他從此,又變回了那個冷漠的薄情王。他俯下身,把玉瓶碎片一塊一塊的撿了起來,握在手裡。元熙心驚肉跳,她能想象到,玉片扎進皮肉的那種痛感。
照她所說,她想博得更好的前程,或者說,她的終極目標就是衛家的產業,那麼皇帝剛才一定說了什麼話,激起了她這個念頭。
平靜下來,容湛望著元熙,微微一挑眉,她還不知道自己的身份,他又不能說。鮮紅的血從容湛的手心裡緩緩滑落,他面無表情的望著元熙,許久,他才問道:“你說的都是真的?”
“我若騙你,終生不順。”元熙脫口而出。
他咬咬嘴唇,兀自點點頭:“本王成全你,祝你得償所願。”
他緩緩走出門,血一滴一滴的落在地上。
宬香公主叫了他幾聲,他都沒有回頭,宬香公主湊上來,見元熙淚流滿面,她忙替元熙拭淚:“吵架了?二哥那個人太霸道,你別理他。”
“公主,你有愛過一個人嗎?”元熙問道。
宬香公主搖搖頭,愛情,她從來沒有奢望過,自古以來,真正得到愛情的公主屈指可數。擁有了至高無上的身份,總要又一些失去。
“二哥就是這樣,說話總是咄咄逼人的,但他肯定不是故意的,你別生氣,我幫你教訓他。”宬香公主還一派天真的擔心他們。
元熙低著頭:“公主,你能不能幫我一件事?”
宬香公主想都沒想就點點頭:“當然了,你但說無妨,只要本公主能做到。”
元熙從髮間拔下那隻赤金累絲髮釵,容湛曾說過,他要把這髮釵送給他喜歡的女人。
後來他又把髮釵悄然插到元熙的髮間,他是那樣喜歡她。
“這髮釵真漂亮。”公主接到手中。
“我最多在宮裡待三兩天,殿下大婚之後,請公主把這髮釵送到殿下手裡,轉送給殿下心愛的女人。”
“啊?”宬香公主茫然無措:“你是因為二哥要娶趙可貞,所以才生氣的嗎?二哥根本不喜歡趙可貞,二哥喜歡的一直是你啊。你可千萬別誤會了。”
元熙忍住淚,強打了笑意:“公主,如果有一天,你也愛了一個人,你就會明白,愛有時候並不是非要在一起。愛可以是轉身離開,也可以是相互成全。”
宬香公主似懂非懂:“我去把二哥叫回來,你那麼愛他,他怎麼忍心欺負你呢?”
元熙忙拉住她:“公主,現在千萬別去,你要答應我,一定要等他大婚之後再跟他說。”
“真是搞不明白你們。”公主撅起嘴巴,搖搖頭。
“現在,我也有點搞不懂了。”元熙無奈的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