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去,拿去,到外面的飯館裡和你同學去吃頓好的,咱請客。”
上學那天臨走的時候,父親把她送到了去省城的巴車上,和售票員說幫我照看行李,不要丟了東西,再三嘮叨,售票員都不耐煩的說:
“都這麼大的閨女還不放心啊。”
父親半開玩笑的說:
“她才十八歲,還小著哩。”
當她參加工作後第一次回家,父親晚上好幾次在她的房間裡進進出出,當她躺下準備睡覺時,父親一臉羞澀地笑著說:
“掙了工資別亂花,省著點兒,爸可沒多少錢給你當嫁妝了,哦對了……那個,走的時候能不能給爸留幾百塊錢打牌,今天莊家收成不太好,最近你奶奶管的有點兒嚴……”
姚小妖腦海裡浮現出一幕幕的從前,就像有個巨大無比的放映機,快速的閃爍著螢幕。
“哎呀,叔,今兒這日子喝什麼茶啊,我們幾個來的時候在鎮上都帶夠了啤酒,今晚啊,我們這些小輩兒好好陪您喝一場。”
陳文的話,把小妖從回憶拉到了現實。
那一晚,陳文的影片聊天一個接一個地提示著。
“爸,你又喝多了吧?”
“爸,我在同學家呢,參加同學明天的婚禮。”
“爸,咋了?哎呦,王叔好,好久不見了,您還這麼年輕啊……”
“爸,又咋了?哎呀趙叔好,和我爸一起喝酒呢?老陳現在身體不好,您多關照,他少喝點兒啊……哈哈哈,好好,謝謝趙叔叔,那你們好好玩兒,我不打擾了。”
劉俊壞笑著說:
“老大,記得你高中的時候好像說過,你不是最煩你爸這個毛病嗎?”
“對啊,你不是最討厭你爸動不動就拉著你和好多不熟悉的人聊天嘛。”
睿文接過劉俊的話。
“你們懂個屁,又不是讓你們和不熟的人聊天,瞎操什麼閒心!”
陳文的反擊顯得情緒有些激動,不過這麼多年大家早習慣了他的臭脾氣。
文小果把頭側過去,弱弱地對陳文說:
“老大,你變了……你以前不是一直和叔叔苦大仇深的對付不到一塊兒嘛,哈哈。”
陳文說:“不是的,果果,你不知道,前天晚上老陳喝醉了躺在沙發上,我問他,你為啥老拉著我和你的朋友影片閒聊啊,那些人我又不認識,也沒啥好說的啊,多尷尬啊!你猜他怎麼跟我解釋的?”
“你爸說啥?”文小果好奇的追問:
“老陳醉洶洶地說,你不懂嗎?狗日的,因為你是我兒子,你是的驕傲。”
文小果感覺有些涼,胳膊上的毛孔微張。
“哦……”
文小果微弱地回應到,盯著桌上的酒杯,眼神有些呆滯。
那一晚,姚小妖的父親也忍不住喝了很多酒,趁父親喝醉的時候,姚小妖纏著非要父親講很多年輕時候的故事,姚小妖聽的入神,父親講這些的時候,眼神清澈,明亮。
姚小妖看著父親,心裡暗自感嘆時光流轉,她恍然意識到,父親也曾是少年,像她這般年紀。
夜深了,人也醉了,父親也變得話多了起來,拉著小妖的手,摸著女兒的臉,忍著眼淚和不捨,醉醺醺的說:
“閨女啊,嫁人以後一定要尊重你的丈夫,甚至可以崇拜他,但你要記著,如果結婚以後你們之間有什麼矛盾,或者什麼不高興的事情,千萬別跟爸說,因為你總會原諒他,但是爸爸不會。爸爸做不到的……”
那一晚,和橫七豎八的酒瓶一起散落一地的。
還有兩代人,白駒過隙,兵荒馬亂的青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