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橋自己提出了這個問題,又自我思索,尋找答案。
大鵬鉛鋅礦位於半山坡上本身的尾礦庫也還有容易,比起山頂建尾礦庫的條件要好得多。但是,大鵬鉛鋅礦畢竟還是在半山坡上,承受本礦的尾礦沒有問題,要承擔牛清德這種大礦還是不行的,除非大規模改造。
大規模改造加上修路的錢,費用並不比在山頂建尾礦庫便宜。
如果不改造尾礦庫就直接使用,則危險性極高。出了問題,山溝了十幾戶人家就會遇到大麻煩。
而且順著山溝往下就是巴嶽山的小河,這是沿岸很多農戶的水源地,真要發生尾礦庫爆溢等事件,影響面就太寬了。
“一定要慎重”王橋居高臨下,將整個事情想得非常透徹。
“王鎮,回去吧。”羅基奎累得夠嗆,提議道。
王橋轉過身指著東邊那個山坡,道:“那邊山溝與大鵬鉛鋅礦平行的位置也有一個礦,是城關鎮還是陽和鎮”
巴嶽山高度並不高,但是十分寬闊,整個山脈裡山峰聳立,用“橫看成嶺側成峰”來形容十分貼切。從大鵬鉛鋅礦朝東約半公里另一道山溝幾乎在同一高度還有一個礦,冒著黑煙。
企業辦的同志道:“那是陽和鎮的地盤,那個礦是黑嶺山鉛鋅礦,和大鵬鉛鋅礦差不多,也是資源枯竭那種。”
與大鵬鉛鋅礦相比,黑嶺山鉛鋅礦距離牛清德的礦更遠一些,修路難度更大。
在山上詳細走了一圈,王橋心裡有底了。
此時太陽落坡,天到黃昏。
王橋一行人沒有沿小路返回,而是順著較緩山坡走到了山頂的陽和鎮公路。老趙早就在此等候,拉著諸人便下山回城。
經過陽和垃圾場之時,王橋看見一群村民堵住了入場的支公路。堵路的人裡面有好些熟人,比如楊少華,光頭在夕陽上特別明顯。
王橋初參加工作是在城管委會。上任不久就遇到村民反覆堵路。堵路之事讓他刻骨銘心,估計一百年都忘記不了。看著似曾相識的一幕,他不禁暗自感嘆。
小車剛拐了個彎,就見到樂彬、劉友樹、喬勇等人坐在山坡上。
王橋趕緊讓老趙停車。走到車下後,從車尾搬了一箱礦泉水過去。企業辦的同志趕緊跟著下車,想要幫忙搬礦泉水,被王橋拒絕了。
“王鎮,你怎麼來了”樂彬接過礦泉水。猛地喝了一口。
“我、羅鎮和企業辦的同志走訪沿山企業,順著山路就上來了,準備回城。”王橋又道:“樂主任,入場道路修好了,垃圾也實施衛生填埋,他們又鬧什麼”
樂彬苦笑道:“垃圾場的事情是沒完沒了,今天是汙水的事情。前幾天下了雨,山體滑坡,把截洪溝弄跨了,山水灌進垃圾場。漏了些汙水出去。沿山村民吵著稻田和水塘被汙染了,要賠償。他們要價太高,我們賠不起。所以就堵在這裡,估計又得兩三天才能解決。”
陽和鎮在山頂,山腳就是城關鎮的地盤,王橋道:“有城關鎮向陽壩的村民來堵場沒有”
樂彬搖頭道:“暫時沒有。”
如今王橋不再是城管委副主任,只要不涉及到城關鎮,垃圾場的事只能抱以同情,而不能再去參加了。他與樂彬、劉友樹和喬勇等人寒暄幾句,就要離開告辭離開。
樂彬單獨與王橋在車邊聊了幾句話。“這次下雨,漏出去的水多,還真有可能波及到城關鎮。如果不是老弟執政城關鎮,我肯定不會說這事。”
王橋道:“嚴重嗎”
樂彬道:“向陽壩養魚戶不少。說嚴重就嚴重,說不嚴重也不嚴重,最怕有人挑事。我只是隱隱有點擔心。”
王橋道:“謝謝樂主任提醒。”
樂彬嘆息道:“這件事情環衛所和分管領導都有責任,沒有去巡查截洪溝。如果還是你在當副主任,估計不會出這事。分管領導不上山,環衛所又鬆懈。才出此事,唉。”他嘆息一聲,又道:“我調到城管委,撐到五年時間,我也爭取調走,換一個輕閒點的部門。”
王橋最初認識樂彬時,樂彬還在舊鄉當黨委書記,是一個意氣風發的基層領導。五六年時間過去,特別是在城管委工作這兩年,他迅速出現了老態,頭頂有了不少白髮,眼袋也是若隱若現。
當了城管委主任,就必須得面對當前困局,這是職責所在。
王橋沒有辦法安慰樂彬,只是用力握了手,便上了車。
回到家時,天已經全黑了。王橋進屋後聞到一股焦糊味道,道:“怎麼回事,誰把鍋燒糊了。”楊焱不好意思地道:“我本來想煮飯,結果和趙波討論案子,一時忘記鍋裡還煮著菜,結果就糊了。”趙波興致盎然地道:“先別想著吃飯,蠻哥,聽我們講一講思路。”
王橋在外面忙了一天,著實有點累了,但是他不是太想與趙波和楊焱到外面吃飯,於是安排道:“不急,趙波去切燒臘,楊焱幫我理菜,我們把飯菜弄好,一邊吃一邊談。”
等到吃完飯,接近十點鐘了。
三人拿出撲克,鬥了一會地主,到了十二點這才休息。趙波仍然住在他的寢室,王橋則將自己的床讓給了楊焱。
睡在沙發上,王橋不由得想起畢業前夜發生的事,暗道:“看來楊焱對趙波還是不錯的,我是不是要幫他們一把。”他想了一會,眼皮越來越重,漸漸地就沉入夢鄉。
第二天上班,王橋和宋鴻禮一起參加了關於招商引資的小規模座談會。散會以後,到了縣政府大院,王橋想起陽和鎮垃圾場堵路之事,站在車旁給分管農業的副鎮長楊明福打了電話:“楊鎮,等會到我辦公室來,有事要跟你講。”
楊明福壓低聲音道:“我在縣裡開會,散會後給王鎮打電話。”
上了車,老趙回頭問:“王鎮,朝那裡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