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光閃耀,黑暗退避。
清幽的山神廟,明亮寬敞,一縷縷香菸輕輕地飄蕩。
“玄統領你有什麼請求就說吧,若是我能做到的,一定會答應你。”蘇白一襲白衣若雪,氣度不凡,暖人心間的話語盪漾開來,他心中敬重眼前這位身懷赤膽忠心的老者,在這個紛亂不止、人心詭譎多變的世間,又有多少人可以做到像他這樣呢?
“這少年心靈澄清純淨,身懷仁心,老朽不忍他在這小小的村落蹉跎人生,又擔心他被紛亂的塵世所毀,還請蘇公子將這少年帶到身邊,讓他隨你修行。”玄雲抬起虛弱的手臂指向站在一旁的郝辰楓,溫然道:“辰楓,過來拜見蘇公子。”
郝辰楓先是見到蘇白一行人忽然來到山神廟,然後見到玄雲對蘇白恭敬態度,隨後又親眼見到玄雲施展出讓他不可思議的景象,直到玄雲提出讓他跟著蘇白修行的請求,他現在整個人都是懵懵的。
清樂村,倚山傍水,地處偏僻之地,常年與世隔絕,雖日子清貧,卻也衣食無憂,對於那些飛天遁地的修行者,他們都將其稱之為神仙,也因此,他們把一株化成人形的幽心草當作山神來供奉。
郝辰楓自小生長在清樂村,也時常見到山神顯靈救治村民,可是眼前發生的一幕讓他有種震驚莫名的感覺,他隱隱覺得眼前的這些人比山神還要強大。
剛剛透過玄雲施展出的景象,郝辰楓知道了為何玄雲為何會受這麼重的傷,為什麼被三稜匕首刺穿了心臟都沒死的原因,因為玄雲是神仙啊,神仙打架,他一個凡人怎麼會理解?
而現在,郝辰楓心目中的神仙,竟然會請求一個看起來僅僅比自己大一兩歲的少年,讓這個少年帶自己修行,這太過夢幻,太過讓他難以置信了。
然而,懵歸懵,震驚歸震驚,在聽到玄雲的話後,他還是依言向蘇白行禮。
“郝辰楓,拜見蘇公子。”郝辰楓對著蘇白躬身一禮,清秀的面龐滿是認真和恭敬之色。
“起來吧。”蘇白雙眸微抬,深深地注視著郝辰楓的眼眸,發現他的眼眸清澈、澄清,純淨的不含一絲雜質,隨即散出心念深入郝辰楓的心神檢視,果然如玄雲所說的那樣,身負醫者仁心。
“若是一個被世人稱之為惡人的人,就在站在你面前,假如你有能力殺他,你會殺了他嗎?”蘇白負手而立,注意著郝辰楓的面部表情。
“不會。”郝辰楓沒有絲毫的猶豫,搖頭否定道:“我既不是什麼吃飽了沒事幹的俠客,也不是貪慕仁義虛名的正義之士,我只是一個醫者,世人在我眼中只有一種身份,那便是病人!至於他惡不惡,與我沒有任何關係,哪怕他是罪大惡極之人,我也會救他。”
蘇白聽著郝辰楓的回答,燦若日月的眼眸閃過一絲奇異的光芒,繼續問道:“若是有人將清樂村的人都殺了呢?而且,那個人正好是你救的那個惡人,你會如何做?會不會後悔救他?會不會因此改變你對世人的看法?”
“為什麼?”郝辰楓一臉的驚疑不定。
“沒有為什麼,人嘴兩張皮,世間諸事若發生了,怎麼說都有一番義正嚴辭的說辭,你只需要回答我的問題就可以。”蘇白語氣淡漠地說道。
“哦……”郝辰楓眉頭緊鎖,沉思片刻之後說道:“我會想盡一切辦法殺了那個惡人,但我不會後悔救他,也不會改變對世人的看法。”
“醫者仁心,稚子之心,對一切心懷善意的美好,必不長存!因為這世間從來沒有善與惡。”蘇白聽了郝辰楓的話,微微搖頭,隨後轉移目光,深深凝望著玄雲,語氣淡然道:“你曾經見過我的行事方式,讓他跟我修行,你覺得合適嗎?”
玄雲微微一嘆,他也聽到了郝辰楓的回答,正如蘇白說的那樣,醫者仁心,稚子之心,必不長存!
萬物生靈皆有私念,有私念必定打著善惡的幌子去佔有對自己有利的利益,有的人圖物質,有的人圖聲名,有的人圖心情舒暢等等。
下至市井俗人,上至皇權貴胄,每一個人都有私念,這些私念若是公諸於眾,這世間再無好人!
然而,沒有若是,世人皆不會承認這些私念,也不會讓別人看到,這些私念只會隱藏在心裡,潛移默化的在善與好的代名詞下運轉著。
很諷刺,很露骨,但卻很真實!
而這也正是為什麼童言無忌,孩童往往說的話,所思所想,都很純淨的根本原因。
此時此刻,郝辰楓亦如尚未涉世的孩童,他現在還沒有被塵世間隱藏在世人心中的私念所侵蝕,但只要他邁入塵世間,終有一日,他的心再也不會如現在這般的澄清明淨。
“蘇公子,我知道以他目前的心性是無法跟隨你征戰的,但老朽實在是不忍他就此埋沒在這裡,只希望你能給他一個綻放芳華的機會。”玄雲和聲細語地請求道。
“好吧……”蘇白微微頷首,將目光投向站在一旁的郝辰楓,輕言問道:“你可願隨我修行?”
“公子...我……”郝辰楓一邊瞅著蘇白,一邊望向玄雲,目光閃爍不定,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這機緣來的太突然,太讓他措手不及。
郝辰楓知道或許這次是自己的大機緣,若是錯過,將不會再來,可是,就這麼跟著蘇白走了,太過稀裡糊塗了,他之前可是對蘇白一行人一無所知。
“你有一個晚上的考慮時間,明日一早,告訴我你的答案。”蘇白似是看穿了郝辰楓的心思,淡然道。
話音未落,“譁。”光華一閃,蘇白等一行六人走進了逍遙玉佩的逍遙仙界中。
一個瞬間,方才還閃耀如白晝的青光消失不見,幽靜地山神廟再次陷入了昏暗,山神廟中又再度留下郝辰楓、玄雲、幽心草兩人一怪。
“辰楓,你聽我說……”玄雲將郝辰楓喊到身邊坐下,為郝辰楓講述起來,他因為服用了蘇白的丹藥,精氣神兒略微有些好轉,說話也有了力氣。
……
長夜漫漫,無人睡眠。
玄雲與郝辰楓一夜促膝長談,幽心草在一旁靜靜地傾聽著。
在黎明來臨,夕陽漸升的時候,玄雲緩緩地閉上了雙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