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微春風,拂綠了碧水兩岸,綠蔭蔥蔥,鳥語花香,一對喜鵲比翼雙飛,柔軟的羽翼輕點碧水,碧波盪漾,泛起點點漣漪。
東荒極東區域,一條綿延不絕的長江南北橫陳,碧波萬頃,長江之東,一座鬱鬱蔥蔥的小山屹立於天地之間。
小山高約千丈,生機勃勃,時常能見到幾隻飛禽走獸相互嬉戲,在小山南邊半山坡的位置有一處村落,村落民風淳樸,善良友愛,村落之上的山巔處,一座山神廟矗立,靜靜地守護著小山村的安寧。
此時山間小路上,正有一名青澀少年揹著藥框,腳步堅穩地向著山巔的方向走去。
青澀少年身穿灰色粗布麻衣,長著一副清秀而俊朗的容貌,長長的睫毛下一雙清澈如澄清的江水,耀眼明亮,高挺的鼻子,厚薄適中的紅唇,嘴角掛著一抹開朗的笑容。
郝辰楓,十三歲,清樂村醫者,幼年被人遺棄,幸被山神廟中的老道收養,三年前老道壽終正寢,留下他一人,平時清樂村的村民有什麼大病小災,他都會前去救治,雖說日子過的比較簡樸,但他很喜歡這樣的生活。
時光如徐徐清風,難以停止,無法挽留,不久之後,郝辰楓揹負著裝滿草藥的藥框走進了山巔的山神廟裡。
山神廟簡潔素雅,纖塵不染,一座山木精怪模樣的石質雕像,聳立於廟內中央的最深處,幾盤水果和家畜的鮮肉放於供桌之上,一鼎墨綠色的香爐升起一縷縷縹緲的青煙,盪漾於幽靜的山神廟中。
“老人家,您怎麼哭了?”郝辰楓剛走進山神廟,卻是發現盤膝坐於廟中深處的老者,淚流滿面,不禁關切地問道。
只見在山神雕像右側,衣衫染血,白髮凌亂,面色蒼白的玄雲盤膝坐於淡黃色的蒲團之上,他抬頭遙望朝歌皇城的方向,兩行悲痛的淚水從眼眸中流淌了下來,輕泣道:“陛下...臣有罪...臣...萬死莫贖啊!”
不久之前,東方白鴻的旨意昭告天下,旨意名言,姬若華已經被處死,懸掛於朝歌皇城的城門之上,並將在十五日後處斬姬澤等人。
這道旨意以極快地速度傳遍整個東荒,乃至中州各處。
玄雲身為大武皇朝四大皇城侍衛統領之一,擁有著人境九重的修為,在旨意剛剛傳到東荒東部區域時就已經知道了。
“老人家,您有傷勢在身,莫要太過悲傷啊!”郝辰楓快速走到玄雲身旁,一臉關切地勸慰道。
隨即郝辰楓將背上的藥框放下,清澈明亮的眼眸閃過一抹堅定的光芒,認真地說道:“老人家,您看,我採了這麼多草藥,一定可以將您的傷治好!”
“少年,謝謝你的好意……”玄雲揮袖拭去眼角的淚水,微微搖了搖頭,一臉慈祥之色地望著眼前的少年,輕言道:“我的心臟被利刃貫穿,已經回天乏術,你不用再耗費精力為我救治了。”
“老人家,您……”郝辰楓欲言又止,青澀的面龐露出一抹不忍。
三天前的深夜,當時郝辰楓剛剛睡下,突然被廟外的巨響驚動,趕忙起來檢視,正好看到陷入昏迷的玄雲。
隨即,郝辰楓沒有任何遲疑,將玄雲抱回山神廟內,用平日間救助清樂村民的草藥為玄雲止血包紮,忙了整整一夜,然而,玄雲卻始終沒有醒轉過來。
郝辰楓仔細檢查玄雲的傷勢,發現玄雲渾身上下傷痕累累,玄雲的心臟被一種他從未見過的兵刃生生洞穿了心臟。
就在郝辰楓以為玄雲永遠不會再醒轉,就此在昏睡中死去之時,沒想到玄雲竟然在豎日黃昏,醒了過來。
人的心臟是除了大腦以外最主要的部位,郝辰楓從醫數年,從未見過如此奇特的傷勢,他不知道玄雲究竟是如何活下來的。
“少年,你不要為我悲傷。”玄雲遙望天際,悵然道:“只有我死了,才能去追趕他的腳步……”
玄雲話音剛落,“噗通”一聲,郝辰楓跪在了堅硬的地面上,雙手合十,對著供奉的石像叩首起來,一邊叩首一邊語氣誠懇地說道:“求山神顯靈,救救這位老人家吧,以後我一定會多給您供奉些食物。”
石像之中,一株頭頂長著綠色小草的精怪隱沒在內,碧綠的枝葉輕輕搖曳,靜靜地傾聽著郝辰楓的請求。
幽心草,草木精怪,以吸食月之光華為修煉之源。
存在於石像之中的幽心草,已經修煉至相當於蘊丹境的四階人形妖獸,它便是清樂村供奉的山神,平時在修煉之餘,享村民祭拜,護佑清樂村的村民。
幽心草看到郝辰楓向自己叩拜,神色間浮現出一抹深深的無奈之色。
自玄雲那一夜來到這裡的時候,幽心草就知道這個玄雲是它不能招惹的存在,這幾天它連大氣都不敢喘,一直老老實實地待著石像之中,生怕惹玄雲不高興,一巴掌將它拍死。
如今,連玄雲這麼強大的修為都救不了他自己,它一個剛剛化成人形的草木精怪又如何能救得了?
“你即便求了它,也沒用……”玄雲似是無意間用眼角的餘光掃了一眼幽心草,微微搖了搖頭:“它救不了我。”
幽心草被玄雲掃了一眼後,心中驚顫莫名,它絲毫不懷疑,哪怕現在玄雲重傷垂死,只要玄雲想在臨死前毀滅它,不過是吹口氣的事情。
“怎麼會呢?山神很靈的,以前清樂村的村民有我治不好的傷勢,只要求了山神,它都會出手救治的。”郝辰楓青澀的容貌下浮現出一抹誠懇之色。
“醫者仁心,稚子之心。”玄雲凝望著眼前這個向草木精怪跪拜的少年,深邃地眼眸中閃過讚賞的光芒,如此淳樸善良,身懷仁心的青澀稚子,在這個充滿爾虞我詐、人心詭譎多變的世間,尤為彌足珍貴。
但是,讚賞歸讚賞,玄雲卻沒有對郝辰楓有什麼其他的想法,若是沒有發生這麼多事,他會將自己的衣缽親自傳給郝辰楓。
然而,沒有若是,他玄雲或許在下一個瞬間就會死去,又能傳給郝辰楓什麼?讓這麼一個身懷仁心的少年去紛亂的世間修行麼?
那樣的話,要麼他的稚子之心浸染俗塵,要麼他會慘死於人心的算計之中,無論如何這樣只能是害了郝辰楓。
就在郝辰楓叩拜山神,玄雲沉默間,忽然,一道耀眼的青色光華降臨到了山神廟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