梔韻懷孕的訊息並未再流傳出去,馬佳以晴也無法分清梔韻所孕究竟是誰的骨肉。她成日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卻還是出了這樣荒誕的事情。
馬佳以晴不停的對自己說要冷靜,千萬要冷靜。
看著坐在紫檀嵌琺琅繡墩上的梔韻,馬佳以晴怒上心頭,卻隱忍不發。極為剋制的問她:“本宮已打聽過,你近兩個月裡都沒有侍寢,你腹中骨肉從何而來?”
梔韻滿臉的不在乎,手裡捏著一方淡藍色的繡帕,在指尖繞啊繞啊,並未回答她的問話。
馬佳以晴見她這個態度,更是煩躁,又問了一遍。
這才聽見梔韻慵懶的聲音道:“娘娘可別汙衊妾身,妾身雖然只是個末位的答應,卻也知道禮義廉恥。娘娘打聽過的事兒,就一定是準確的麼?妾身身為帝王嬪妃,懷了身孕自然是皇上的。”
“這樣拙劣的藉口你也好意思拿來敷衍本宮。”馬佳以晴冷哼一聲,不滿的說:“你還是自己交代了吧,趁著現在沒旁人,你懷孕的事情也還沒有人盡皆知。若被外頭的人曉得了,可就不比本宮好言好語的問你了。”
梔韻噗嗤一笑,看著馬佳以晴這假惺惺的模樣,沒由來一陣噁心,乾嘔了一下,深吸一口氣平復自己作嘔的身體,才緩緩說:“娘娘多慮了,即便天下人都知道了,妾身也同樣這樣回答。”
“你當本宮不知道你那些齷蹉事兒麼?”馬佳以晴一臉怒容,猛的一拍桌子站起身來,手上的掐絲護甲刮在桌子上,發出尖銳的聲音。見她這般冥頑不靈,馬佳以晴也覺得自己沒必要再好好同她說。
“齷蹉?”梔韻蔑視道:“娘娘這話是在說自己麼?”
“你……”馬佳以晴怒指著她,手指都快戳到她臉上了,卻被她輕輕一躲。
梔韻也站了起來,側身在一旁靠著柱子,嘲諷道:“娘娘生什麼氣?入宮之時,教導嬤嬤說起榮妃娘娘,一口一個稱讚,無不歌頌娘娘溫柔賢惠,是何等的氣度。還說榮妃是這宮中最不喜爭名奪利之人,可是頂頂好的人兒呢。但是日久見人心,當我瞭解娘娘所作所為後,才知道娘娘根本就是毒如蛇蠍。”
“放肆,竟敢詆譭本宮。”馬佳以晴揚起的手,在半空中卻停下了,因為她看見梔韻走在自己方才坐得那一方金漆楠木雲龍紋寶座邊,手指在香色的軟墊上劃過,然後朝她露出一抹笑。
這個笑容似是鄙夷,更激怒了馬佳以晴。
“娘娘為了一己私慾,利用敏嬪做的那些缺德事兒,你以為沒人知道呢?宮裡沒有永恆的秘密,何況這樣顯眼的事兒?”梔韻掩嘴一笑,瀟灑自然得坐在金漆楠木雲龍紋寶座上,傲慢無禮的說:“你當初安排我住在鍾粹宮,是想監視我,以免我禍害了三阿哥吧?可惜啊,鍾粹宮是三阿哥最常來的地兒了,每日過來請安,都會同我見一面呢。你的期望落空了,而我不僅與三阿哥更方便親近,更是能夠輕易探聽你的秘密。鍾粹宮裡都是你的親信不假,可是個人都有弱點。只要我拿捏住他們的弱點,讓他們與我些不打緊的訊息,他們很樂意呢。而那些在他們看來微不足道的事兒,聽在別人耳朵裡,卻是致命的。”
馬佳以晴恨得咬牙切齒,這屋內就只有她們兩個人,所以梔韻才敢這樣放肆。同樣,若自己狠心掐死這個賤人,也不會有人知道了。掐死了她,把屍體丟出去,隨便編一個理由,後宮嬪妃諸多,失蹤了一個小小答應,一時半會也不會有人察覺。等有人發現她的時候,恐怕早已經是枯骨了。她又何必懼怕?
似乎看出馬佳以晴動了殺心,梔韻臉上的笑更加燦爛,她繼續挑釁道:“娘娘若是不喜歡我,大可狠心一刀殺了我。三阿哥對我確實與眾不同,你的擔心不是沒有道理。現在殺了我,或許還能力挽狂瀾,救三阿哥一命呢。”
本來還存著殺心的馬佳以晴聽見這些話,瞬間明白過來。這個女人一心求死,就是故意說這些話來激怒她的。她可不能上當,中了這賤人的計。
“娘娘,不動手麼?”梔韻一臉渴求的望著她。
馬佳以晴厭惡的看了她一眼,將她從寶座上拉起來,然後呵斥道:“給本宮滾出去。”
梔韻沒動,馬佳以晴立刻大聲喊道:“明成,將梔答應帶回她自己的寢殿。”
明成拉扯著梔韻走,走到門前,梔韻回頭看了馬佳以晴一眼,眼中滿是得意。
“娘娘就這麼放過她麼?”門外守著的絲絨進門來,見馬佳以晴怒不可及,又見梔韻得意洋洋的,心中很是不解。
“當然不可以。”馬佳以晴怒道:“她這樣的人留著,只會給本宮的胤祉帶來禍患。她絕對不能留。她腹中骨肉,不論是不是胤祉的,都不可以生下來。”
“三阿哥對她似乎很在意。”絲絨小聲的提醒。
“正因為胤祉對她在意,本宮才更想讓她死。胤祉不敢明著維護她,卻寵幸那個與她一般性情的田蜜。那日胤祉為她捏腳的場景你也見到了,她好歹也算是胤祉的庶母,卻不知廉恥的勾引兒子。”馬佳以晴怒衝衝的說:“可她的死,一定不能讓人疑心到本宮,更不能讓胤祉知道。”
“奴才明白了,這就去辦。”絲絨立刻會意,轉身出去了。
回到房間的梔韻,坐在榻上面無表情。她深深吸了一口氣,隨即倒在榻上便睡了過去。
渾渾噩噩的醒來,已是黃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