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兒得知靜好被罰佛堂祈福的時候,已是戌時。若不是因為近來天氣轉變,令她受寒下不得床,她也不會這樣晚才知道這件事。
她不敢出現在人前,只得偷偷摸摸的拿了些點心往佛堂的方向去。入夜以後佛堂的守衛並不森嚴,或許是因為佛堂大門落鎖的關係,新兒很順利的混了進去。
“娘娘。”新兒壓低嗓子喊了一聲,卻沒聽見靜好的回應,只得大著膽子拍了拍門,又叫了幾聲。
靜好迷迷糊糊的醒來,聽見是新兒的聲音,立刻翻身下榻跑到門前,確定是新兒在門外,瞬間淚眼朦朧。
“娘娘可還好麼?”新兒扒著門想要往裡面看,卻只從縫隙裡瞧見靜好的一角,好容易才看清了她的臉,卻是心痛她因為飢餓而虛弱的模樣。
“娘娘吃點兒東西吧。”新兒努力將懷中的點心從縫隙中遞過去,可縫隙太小,怎麼都弄不進去,急的滿頭大汗。
靜好看著這一幕,又是感動又是難受。看得見的好東西,卻吃不到嘴裡。
“你拿些薄點兒的東西送來吧,本宮已經一天沒有吃上東西了,好餓。”飢餓使得靜好越發的沒有力氣,說話都有氣無力的,她從來沒有過這樣的感受。這裡帶給她的不僅僅是寂寥還有恐懼,她出不去,只能忍受。
新兒看著主子這般模樣,眼淚滴滴往下掉,心疼道:“娘娘再忍一忍,奴婢一定想辦法救出娘娘來。”
靜好淒涼一笑:“但願吧,但願本宮真能活著從這裡出去。”
冷風襲來,靜好忍不住攏了攏領口。她真後悔自己今兒穿了這樣一件薄衣,竟然連披風都沒有帶一件。那個縫隙連食物都弄不進來,更何況是可以禦寒的衣物?她們特意撤去了佛堂裡的被褥,不就是想讓她凍著麼?又怎麼會想不到,會有人偷偷來給她送東西呢。
新兒能這麼容易進來,想必也是她們清楚,人來了除了看她一眼,聽她抱怨幾句,便什麼也不能為她做。
“你快走吧,去毓慶宮找太子殿下。不論救不救得了本宮,你都要先保住自己的性命。”靜好囑咐完,又歉意道:“從前本宮還疑心於你,如今遭難,卻也只有你肯為本宮奔波了。”
“奴婢從小與娘娘一起長大,娘娘待奴婢好,待奴婢一家子也好。即便從前受奸人挑撥,娘娘對奴婢有些誤會,可也早就解釋清楚了。娘娘從不欠奴婢什麼,反而是奴婢該好好報答娘娘的恩德。”新兒全家都是赫舍裡一族的家奴,在她被指給靜好之前,她們一家子都是卑微的賤奴。可有了靜好的庇佑,使得她的家人在赫舍裡族中的生活有了很大的改變。恩情大過天,新兒不敢忘,也不能忘。
靜好感謝的說:“謝謝你,新兒。”
天微亮,新兒便偷摸著去了毓慶宮。這個時辰,正是胤礽梳洗的時候,依著胤礽對俞樂霏的寵愛,應當是歇在俞樂霏的住處。
新兒按照記憶中的路,去了俞樂霏的寢殿,剛到門外便被人攔下。
“你是誰?”問話的是俞樂霏的貼身宮女寒露,新兒不認得她,人家自然也認不得她。
“我是長春宮掌事姑姑,替我們娘娘來傳話來了。”新兒見寒露衣著打扮不俗,想來也是受主子寵愛的人物,想著自己是有求於人,便也恭敬起來。
寒露狐疑的看了她幾眼,然後說:“有什麼話便說給我吧,太子爺正與我們主子用早膳呢,不得空。”
新兒耐著性子又道:“求你通融通融吧,我家主子可是長春宮主位靜嬪,是太子殿下的親姨母。”
寒露冷哼一聲道:“那又如何?我也聽說了,昨兒靜嬪受罰,送去了佛堂給皇上祈福。靜嬪行為不端,宜妃娘娘罰她她也該受著。今兒你過來,無非是想找我們爺給她說情去。有什麼話你就直說好了,我會傳達的。”
見寒露這般態度,新兒也失去了耐心,扯著嗓子喊道:“太子殿下,求您救救我們主子吧,她被關在佛堂,連吃的都沒有。她身子弱,經這一夜風吹,怕是已經病了啊。”
寒露正想去捂新兒的嘴,卻聽見裡頭傳來俞樂霏及其不悅的聲音:“什麼人在外頭大呼小叫的?爺不是說了麼,用膳的時辰不許有人打攪,外頭是誰守著的?翫忽職守,該當何罪。”
“奴婢該死。”寒露大驚失色,惶恐道:“是長春宮的新兒,吵著鬧著非要見爺,奴婢攔不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