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燁見狀,只得鬆開了蓴兮,往前走了幾步,將王美妤扶住,有些惱怒:“你怎麼跑來了?”
“怎麼辦事的?王答應剛剛小產,身子怎麼經得住折騰。”蘭馨側過身子,對著門口跟進來的宮女一陣呵斥。
宮女被這陣勢下住,一抬眼見佟若飛都跪在地上,不明所以,腳下一軟,立刻跪下叩頭:“皇上息怒,娘娘息怒。小主憂傷過度,幾番暈倒,清醒了一些,便嚷著要來見皇上,奴婢們實在攔不住啊。”
“糊塗東西,你們這麼多人,還攔不住她麼?到底是你們不中用,都滾下去,讓顧問行另擇一批人去侍候王答應,今日與此事有關的,回宮之後立刻去慎行司領罰,滾。”玄燁抬起頭,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宮女,怒不可竭。
轉頭玄燁又對著王美妤道:“你先回去歇著,朕會為你做主。”
“不……妾身不敢回去。妾身害怕,怕還有人加害我……”王美妤哭得梨花帶雨,我見猶憐。玄燁無奈嘆了一口氣,只好吩咐了人將王美妤送到後院自己的住處,並寬慰她:“住在朕這兒,沒有人敢再害你。”
這一折騰,憐芮也被帶到了。
見自己主子還跪在殿內正中,憐芮也不敢站著,只顫顫巍巍的跪在地上,心中不安。
“這東西是怎麼來的?”玄燁踢了一腳原本落在佟若飛身邊的香囊。
憐芮看了一眼,知道這東西的重要性,也不敢亂說,想要在佟若飛眼中求得答案,無奈佟若飛此刻背對著她,莫說給個提示了,就是連她現在的表情都看不見。
憐芮只能如實說:“這與奴婢的貼身香囊有些相似,但不是奴婢之物。”
“既然不是你的,為何德妃會看見你丟棄此物?”蓴兮沉聲問她。
憐芮搖頭說:“奴婢只是丟了一個不屬於自己的東西。”
“好個伶牙俐齒的丫頭。”蘭馨嘴角勾起一抹笑容,彎腰從地上撿起了香囊,遞到她的眼前:“本宮記得,你的刺繡不錯,這香囊上的花兒草兒都不是普通的繡法。放眼整個宮裡,除了繡女以外,也沒有幾個人會了。你自己都說香囊與你貼身之物相似,又為何不敢承認這就是你的東西?倘若這東西當真不是你的,你又為何要趁著四下無人,再丟棄了?不過一個香囊而已,你隨便扔哪兒都行了。反正又不是自己的,扔了自然也不可惜。但是,你不僅扔了,還行跡可疑。必定是你清楚,這香囊裡面裝著的究竟是什麼東西。”
“奴婢不知。”憐芮再一次否認。
蘭馨接著說:“你不知?錯了,你心裡比誰都清楚。本宮拿到香囊的時候,尚不知裡頭裝的是什麼,這才拿來給皇上過目。若不是陸太醫為證,本宮也不知這裡頭是什麼毒物。你分明就是知道里面裝的就是害王答應流產的東西,才會私下趁著無人丟棄。倘若不是本宮發現,你現在便可脫身了。”
“奴婢當真不知,更不知裡面的毒物是什麼。”憐芮咬死了說不知,她不認,她就不信這些人還有別的辦法。
“哼,你每日戴著這個香囊,與皇貴妃一起去看望王答應,神不知鬼不覺的讓王答應流產。如今東窗事發,未免殃及自己與主子,你才想到要毀了這證物吧。”蓴兮厲聲指責道:“既然你說香囊不是你的,那麼你倒是將自己日日佩戴的香囊拿出來。這香囊若非你親手製作,必定不會與你以往的繡品一樣。派人取來你的繡品一對比,自有分曉。”
憐芮一驚,頓時說不出話來。她這才想起,去年春天,蘭馨曾對她說起,她的繡品極好,永和宮的人都比不上,便讓她制一個香囊給她。
原來,一年前就已經計劃好今日之事了麼?
“不敢辯駁了?”蘭馨看著她,逼問道:“是誰讓你這麼做的?”
憐芮見事情毫無轉機,又見蘭馨這般咄咄逼人,淒涼一笑:“自然是德妃娘娘你。去年德妃問奴婢討要香囊,奴婢送去的不正是這一隻麼?”
“胡言亂語,你送給本宮的,分明是這一個。”蘭馨取出一個差不多樣子的香囊:“你給本宮做的,用的都是好料子,怎麼可能與這裝著毒物的香囊一樣?”
說完,將自己的香囊遞給了玄燁:“皇上你看看,這香囊與那一個的針線功夫是不是一樣的。”
玄燁自然不懂女人的這點兒東西,但也能看出兩個香囊很是相似。
心中已然有數,不再聽憐芮辯駁,也不問佟若飛,揚聲道:“將這賤婢拖出去,杖斃。此事關乎皇貴妃,朕還要嚴加查問,且先禁了足,撤去隨身侍候的人,不許任何人看望。”
這道口諭,令佟若飛稍微鬆了一口氣。
既然沒有立刻處置了自己,便是有轉圜的餘地。而且,憐芮也從未承認與謀害皇嗣有關,佟若飛自然也一口咬定沒做過。這事兒不清不楚,處死了一個宮女,本不是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