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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卷 白刃 第29章 念學(二)

第二日,玄燁親自帶著蓴兮去了寧壽宮。兩個人一路上手牽著手,漫步在長街上,惹人注目,令人羨慕不已。四下看見的宮女太監無不議論紛紛,眼中閃著金光,心中惆悵。

路上有新入宮的小主們瞧見,更是羨慕妒忌。自以為容貌才氣,不輸蓴兮,卻總也入不了玄燁的眼,得不到恩寵。有些甚至入宮以來,還是頭一回見到玄燁,就被他和蓴兮這夫妻情深的樣子,給傷透了心。

“想來,這天塌下來,皇上也會先把宜妃娘娘護在身下的。”這酸味十足的話正是出自佟若華之口,她昨日算是第一次見到蓴兮,當時沒能反應過來,已經被蓴兮三言兩語噎住,再也不敢說話。此番,除了退在一旁行禮問安,連上前的勇氣都沒有。

好歹,自己的姐姐還是承乾宮的皇貴妃,她不知為何,總覺得見了蓴兮就矮人一等似的,在她面前極為不自在。

而蓴兮和玄燁除了微笑示意,並沒有再多看旁人一眼。一路上,他們自有話題在聊,偶爾說到興奮之處,也會開懷大笑。

很快,便到了寧壽宮外,玄燁止住腳步望向蓴兮:“朕好久都沒有與你一同來看望胤祺了,待會兒見了少不得是要膩歪一會兒。你便多陪陪他,朕去同太后說事兒。”

蓴兮知道,這是他不想讓自己面對太后而為難。心中暖流劃過,微笑著對他點點頭。

入了殿,給太后請安,隨後便招胤祺和胤祐入殿。

久不見這兩個孩子,倒是長高了不少。胤祺樣貌俊俏,承了蓴兮的樣子更多些,舉手投足都很是儒雅,看來太后將他教養得很好。胤祐雖不及胤祺樣貌,但也十分秀氣,只因天身的腿腳缺陷,走路時看上去不大好看。可靜坐或站在一處,倒也擔得起好看二字,也是個乖巧伶俐的孩子。

太長時間沒有看見蓴兮,胤祺與她顯得有些陌生了,怯怯的不敢上前,身子只是往太后的方向挪了一挪。反而是胤祐反應最快,衝著玄燁奔過去,撲到他懷中,興奮的喊了一聲:“皇阿瑪。”

玄燁稍楞,看了蓴兮一眼,又看了胤祺一眼,最後才把目光放在自己懷裡黏糊的人身上,然後道:“胤祐已經長這麼高了,看來與你五哥在太后這裡,可是享福的。”

胤祐奮力的點頭,笑得格外開心。其實他和胤祺在寧壽宮,日日過得雖然好,卻實在有些無聊。想出去同別的阿哥格格們玩兒,太后總也不許,時日一久,難免有些乏味。胤祐雖然還小,卻也懂得有些事兒不能隨便說,自是不敢在玄燁面前說起,只得悶在心裡。

在玄燁懷裡歪了歪,看見胤祺仍舊站在原地,忙跳出玄燁的懷抱,跑過去拉著胤祺往玄燁和蓴兮跟前走,嘴裡還不停的說:“五哥,你不是日日唸叨著皇阿瑪和宜娘娘麼,這會兒來了,怎麼站的那樣遠啊。”

胤祺被他拉扯著走到蓴兮身邊,蓴兮伸手將她拉到自己懷裡坐下,撫摸著他的眉眼,抱歉的說:“可是埋怨額娘許久不來?這段日子,額娘為你又添了個弟弟,長久出不得門,來得晚了。同你說對不起,跟你道歉好不好?”

胤祺聽見蓴兮這樣說,又想著自己多了個親弟弟,想起正是因為蓴兮懷了老九,才導致他們母子分開。如今又是因為生弟弟,這麼久不來看望自己,心中更是有些忿忿不平,腦子一熱隨口就道:“額娘是不是有了弟弟,就不要胤祺了?”

蓴兮低頭一笑,連忙搖頭:“哪裡會呢,我怎麼捨得我的胤祺啊。”

“你額娘自然是捨不得你,昨兒還說,她為朕生了三個兒子,正巧有這一模一樣的玉佩,要每人一個呢。”玄燁也覺得他這話好笑,從懷中取出昨日兩對玉佩中的一枚,上面穿著吊穗兒,是蓴兮連夜打好的,說是今日來看胤祺,一定要帶上。

“快過來,朕給你係上。”玄燁將胤祺從蓴兮身邊拉過來,親手為他在腰封上繫好玉佩。隨後,又引著胤祺看自己腰間,笑道:“你瞧瞧,朕這兒也有一個一模一樣的。你額娘身邊還有兩枚,都是這個樣子,是送給你兩個弟弟的。如此,你可瞧見你額孃的真心了?”

胤祺看見玄燁腰間的玉佩,又看了看自己剛剛繫上的,果然是一樣的。猛地點點頭,回身又入了蓴兮懷中,母子二人說著悄悄話,方才的不愉快也都消散了。

胤祺是開心了,可什麼也沒有得到的胤祐卻呆呆的站著,他心裡實在羨慕得很。只是,他的額娘只是位常在,位份太低,而胤祺的額娘卻是最受寵愛的宜妃。且不說自己從出生以來,身子便有缺陷,額娘為了讓他日子好過,只得送到雲貴妃身邊教養。後來,又與胤祺一同來了寧壽宮,在太后身邊待了這麼幾年。可胤祐心中清楚,連太后對他們二人,都是稍有不同的。雖然表面上吃穿用度都是相同的,可實際上,太后更偏愛胤祺一些。

“胤祐,你到朕身邊來。”玄燁自是看出了胤祐的心思,連忙招呼他上前,然後從脖子上取下自己常戴的玉墜,為他戴上:“朕也有送你的,這個玉墜是朕小時候皇祖母送的,此番便轉送給你了。”

胤祐見了,滿臉的歡喜。沒想到,自己竟然還能得到太奶奶曾賞賜的。若是玄燁小時候的,必定是這麼多年一直戴著的,如今給了他,何等的榮耀。一時,也將方才那些小妒忌都拋之腦後了。興奮的一遍又一遍的伸手撫摸掛在脖子上的吊墜。

一直坐在旁邊未說一句的太后,看著他們這番舉動,也只默不作聲。良久,玄燁才起身到太后跟前,又恭敬的行了禮,在她身旁坐下。

蓴兮便起身,左手胤祺右手胤祐,將兩個孩子帶了出去。

來到院中,蓴兮把他們兩個叫到跟前,溫和的問他們:“你們也在寧壽宮住了這麼長的時間,可想要挪去別的地兒?”

胤祺和胤祐都先愣住,隨後紛紛點頭。“想,兒臣想回額娘身邊。”胤祺看著蓴兮的眼神可憐巴巴的,讓蓴兮心中一痛。

“你們也都大了,是要獨立的。額娘也很想你回到跟前。只是宮中有規矩,你們是要挪去阿哥所居住的。”蓴兮拍了拍他們二人的肩頭,又說:“可你們若是住在阿哥所,出入自然方便一些。額娘可隨時過來看望,你們也可時常到翊坤宮裡來小住。”

胤祺和胤祐一聽,都開心的問:“那我們什麼時候搬去阿哥所啊?”

蓴兮心中又是揪心一般的疼,這兩個孩子真的渴望外面的世界,渴望與別人有更多的接觸。在寧壽宮的這幾年,果真還是委屈了他們了。

“搬去了阿哥所,你們也該去尚書房念學了。如此,可也願意麼?”蓴兮見他們如此迫切,又將讀書之事說與他們。自古小孩子愛念書的少,特別是打小嬌生慣養的。雖說早已經識字,可蓴兮也曾聽說,之前太后讓他們看過的,都是滿蒙文字的書籍,漢書卻是從未見過的。如今滿漢一家,朝中有一半是漢臣,身為皇子怎能不識得漢字。

本以為會聽到否定的答案,蓴兮也早就準備好一套說詞來勸,誰知胤祺和胤祐異口同聲的問:“可是要與大哥、三哥還有太子殿下一同讀書麼?”

“不錯,是與他們一起,可未必是同一個老師。還有幾位王爺的小公子,也會與你們一起唸書。”蓴兮微笑道。

“好,終於可以跟他們一起了。”胤祺和胤祐顯得異常的興奮。

蓴兮又與他們講起尚書房的一些趣事,胤祺和胤祐更是嚮往,巴不得現在就過去唸書去。

過了好一會兒,玄燁獨自從殿內出來,走到蓴兮身邊,對她說:“咱們走吧,今兒胤祺回你的翊坤宮歇一晚,明兒一早搬去乾西五所。也差人將胤祐送到她親生額娘身邊,母子二人久不見面,也是時候見一見的。”

說完,便又對著身後緊隨而來的梁九功等人問道:“昨兒吩咐的事情,可都辦妥當了?”

“皇上放心,乾西五所都已經打理出來,幾位阿哥隨時都可以搬過去。尚書房那邊也都吩咐過了,只是各位阿哥們的老師,還未定下。這事兒,還得皇上親自定奪。”梁九功恭敬的回稟。

“明日朝會,朕問一問諸位愛卿的意見。你再給每一所的寢殿多添些物件,阿哥們都還小,多注意一些。伺候的人,若是有不機靈的,趕緊換下來。”玄燁又叮囑道。

“奴才這會兒趕過去親自督促,皇上放心。”梁九功打個欠,退了下去。

玄燁這才回身,將胤祺和胤祐牽著,與蓴兮一同離開了寧壽宮。

蓴兮此後問起玄燁,那一日與太后說了些什麼,怎麼那樣容易就讓太后甘願放手,當即就把兩個孩子給帶走了。玄燁隻字未提,是說是秘密,閉口不談此事。

蓴兮便是再好奇,也無奈得不到回答,只得忽略了這事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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