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天後,曹子清的父親在江寧任上病故,曹子清藉此機會向玄燁請旨,前往江寧料理父親的身後事。自此,曹子清離開了紫禁城,再沒有回來過。
玄燁讓人徹查畫扇暗器一事,卻終究是一無所獲。曹子清將所有的線索早已經斬斷,一點痕跡也沒有留下。此事,日子一久也就只能夠不了了之了。
只可惜淳吟所生的小阿哥,就這麼不明不白的死了。直到小阿哥下葬的那一日,淳吟仍舊沒有從悲痛中醒過來。似乎,兒子還在她的身邊一樣,她從未覺得這個可憐的孩子,離開了自己。
她成日裡恍恍惚惚,有時候連人都認不清。太醫來看過,也都束手無策。藥喝了,也無濟於事。只說,這是心病,還需心藥來醫。
蓴兮只能看著,就這樣看著,勸著,卻無法說出真相。人都是自私的,在面臨兩難的選擇之中,她只能選擇一個合適的,最有利的。蓴兮不知道淳吟對事情的真相知道多少,但願她永遠也不會知道,只當這是一場意外。即便是怨恨她,也總要好過折磨自己的身子。
“娘娘,進屋吧,外面炎熱,站久了不合適。”沐卉心中也痛,她心中的愧疚並不比蓴兮少。只是她也知道,自己什麼都不能說,自己什麼都不能為淳吟做。
“娘娘想就這麼算了嗎?”憋在心中許久的問題,還是沒能夠忍住問出了口。
蓴兮看著廊簷下的淳吟,正痴痴呆呆的望著天空,不知道在想些什麼。蓴兮轉身進了寢殿,她對沐卉說:“現在還不是時候。她做的事,總是計劃周密,咱們想要拿到錯處,並不容易。這位佟皇貴妃,可不是僖嬪,那樣好糊弄。自從當年被我和姐姐在她面前擺了一道,她對身邊的人更是戒備得很。咱們安插不了人到她的身邊,想要扳倒她又談何容易。”
“可如今她已經對娘娘連續兩次下了殺手,若不是娘娘命大,又怎會……”沐卉哽咽了,沒敢再說下去。
蓴兮卻笑了:“你覺得她的本意是想要殺我嗎?”
沐卉皺眉:“難道不是麼?”
蓴兮搖頭:“當然不是,她若是想要殺我,何必用這樣的方式。何況,她殺了我,只會給自己招來更多的禍端。我一死,皇上必定徹查,既然再滴水不漏的計劃,也總是會被找到破綻。我死了,她或許就是身敗名裂,甚至,把自己的命也搭上。她那樣的人,不會讓自己處於危險,而來對付別人。她真的想要我的命,自然會用更加周全的法子。”
“那她這樣做的目的是什麼?”沐卉不解的問。
“惠妃背叛了她,你覺得她會怎麼對待惠妃呢?”蓴兮不答反問。
沐卉思索了一下,回想起佟若飛對納喇豔慧的態度,不明所以的說:“只是不滿,有機會便刁難她一二,卻並沒有把她怎麼樣啊。”
“如此,你便可以想象,她多麼能忍。”蓴兮笑道:“她能忍,必然不會用這樣簡單的方式來對付我。漫漫人生路,她還有很多的時間,她會像貓抓老鼠一樣,一點一點把我們玩兒死。”
“這麼說來,她這兩次的行為,是另有深意?”沐卉大驚失色,雖然心中不願相信,卻又似乎已不得不信。
“怕只怕,今日目的是奔著淳吟而來。”蓴兮嘆道。
如蓴兮所預料的一樣,對於孩子的死,淳吟果然是怪罪在蓴兮的頭上。這是蓴兮怎麼也掙脫不了的事實,小阿哥確實是在自己的寢殿中被害。
因為淳吟的惱怒,整個翊坤宮都沒能安寧。成日裡,蓴兮都能夠聽見淳吟怒罵的聲音。她無法入睡,不知是心中有愧,還是因為淳吟罵得實在太過難聽。
玄燁見淳吟如此放不下,想著要將她遷出翊坤宮,另置別處。只是蓴兮不放心,也不想淳吟在喪子之痛後,還沒有人照顧。很長的時間,蓴兮一整夜一整夜的失眠,稍有好一些也頂多睡一兩個時辰,便再也無眠。大多數的時候,為了讓蓴兮能夠舒適一些,玄燁都是抱著蓴兮,在乾清宮入睡。親自看著她睡熟了,才又起身去處理要務。
不知是淳吟鬧夠了,還是她漸漸的想明白了一些,時間一久,她也就沒那麼大的陣仗。雖然看見蓴兮的時候,還是怒目相對,但比起以往已經好得太多。
而那以後,蓴兮的睡眠也漸漸好轉,玄燁也才跟著安心了一些。
等所有的事情平靜以後,蓴兮才又開始慢慢的梳理一遍最近發生的事情。到此,她幾乎確定了佟若飛的目的,就是想要看見蓴兮和淳吟姐妹反目。
蓴兮想起了當日南苑的營帳中,她遇刺的種種細節。如今想來,她倒是漏掉了一個最關鍵的事情。
如若那次的刺殺,佟若飛的目的,就是促成納蘭容若與拂兒的婚事,而令曹子清妒恨,有機可乘。利用曹子清的手,來謀害蓴兮的話。那麼,佟若飛又是怎樣順利的讓事情都根據自己的計劃來行動的。
到目前看來,佟若飛的目的似乎都已經達到了。既然計劃得滴水不漏,又能夠如此順利的進行,那麼最關鍵的,到底是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