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壽宮裡,雲妃與蓴兮正坐在榻上閒話,兩人說說笑笑很是開心。
沐卉帶著魏揚舲走進內殿,請了安,就聽見蓴兮問:“你過來,便是有好訊息了?”
魏揚舲點了點頭說:“如娘娘所料,今兒下了早朝,僖嬪娘娘就帶著親手做的膳食來了乾清宮見皇上。本來裡頭還好好的,怎料僖嬪突然提起瀛臺賜宴一事,說是自己的阿瑪從未去過那樣的場合,想要向皇上討個位置,見識見識。”
“皇上答應了?”雲妃問。
魏揚舲搖頭:“本來這事情就不合規矩,皇上當時聽了立刻就斥責了她。說是別仗著自己現在有了孩子,就能為自己家裡說上話。如果今日破例,讓她的阿瑪參加這樣的宴會,那麼以後就會有別人變著花樣的要求更加不合理的事情。”
蓴兮滿意的笑了,其實她心裡一早就知道玄燁是不會答應這樣的請求的。即便今日去哀求的人是自己,恐怕也只能討一聲罵。玄燁做事向來有分寸,更不會因為後宮裡的娘娘小主們,去改變朝堂上的事情。
這一次的宴會,請的是文武百官,這要求已經是最最優待的了。僖嬪明明知道這個道理,卻還是去了,說明那天蓴兮的一番話她是聽進了心裡。
別的不說,單單是讓蓴兮的阿瑪進京赴宴這樣的事情,就已經是眾人羨慕不來的了。說到底,僖嬪就是不滿意自己的阿瑪無能,妒忌蓴兮自己有寵便罷,玄燁對她的阿瑪都與別人不一樣。
僖嬪想試一試,想著這一次的宴會與往日既然不同,既然已經有了蓴兮阿瑪奉旨進京的開端,那是否也會有別的不一樣。她期盼著玄燁可以念在自己有孕,又入宮多年的份上,她求的不是為自己的阿瑪加官進爵,她只是想要為自己的阿瑪要一張前往宴會的入場券。可這些,都被玄燁無情的拒絕了。
在蓴兮的身上可以有例外,可以下聖旨大老遠的請進京城來赴宴,可是連踏入宴會的機會都不給她。
“看來妹妹的計劃很有效啊。”雲妃笑了,她幾乎能想象此時僖嬪憤怒的樣子。
“僖嬪走的時候,很傷心麼?”蓴兮問魏揚舲,見對方點頭,心裡也很暢快。
“只是不知道,僖嬪在怒火中燒的時候,會做些什麼了。”雲妃說。
“她那爭強好勝的性子,自然是要做些什麼來報仇的。可是不管她要做什麼都只是自掘墳墓罷了。”蓴兮說著,人已經站了起來:“魏揚舲,若是僖嬪又去乾清宮了,一定要盯得仔細些。若是她派人去打聽什麼訊息,讓手底下的人,斟酌著給吧。”
“奴才醒得。”魏揚舲一口允諾,旋即退了出去。
雲妃也站起來身:“只是這一次的結果,不知道會不會引出更多的事端。在僖嬪的身上應該還有很多的秘密,咱們不等一等,再挖掘一下嗎?”
“這麼多年來僖嬪都守口如瓶,如果不是被威脅,那就是她自己也身臨其中。這些秘密,既然她不開口,咱們只能撬開她的嘴,慢慢的等她說咯。”蓴兮的心裡已經有了算盤,那一日與榮嬪的一番話,也令她有了更多更好的選擇。
“你想把她如何?”雲妃狐疑的看向蓴兮,見她似笑非笑的模樣,竟然覺得有些毛骨悚然。
蓴兮一向都是溫和的,可遇到自己要對付的人,往往就會變得不一樣。這幾年,她也越發的向韓姬了。她的處事手段,思維方式似乎被韓姬影響得很深。
韓姬一直都是個深謀遠慮的人,她要做的每一件事情都不會只有一個目的。她幾乎所有的事情都是經過精心的謀劃,在心中已經有了七八分勝算,她才會去做。
而現在的蓴兮,已經學會了如何去設一個明局。
蓴兮說過,她不會跟僖嬪一樣玩兒那麼多陰招,而蓴兮也沒有那麼多時間來等待時機的成熟。所以,她製造時機,借力打力。只要僖嬪自己鬧出什麼動靜,到時候自己推波助瀾,僖嬪只會死在自己的計劃裡。
“這話真是問錯人了。”蓴兮掩嘴笑了,眼角已經彎成一輪月牙兒。
“何意?”雲妃困惑,看著她問。
蓴兮道:“結果是怎樣的,我不知道。只要是咱們想要的方向就行了。對於僖嬪的仇恨,咱們其實比不上榮姐姐。我們失去了宋姐姐,我也因她失去了第一個孩子。若是在幾年前,我一定會想要將她千刀萬剮。可現在,我並不覺得那就是最好的方式。這也是榮姐姐提醒了我的。想比之下,榮姐姐的失子之痛,比之咱們是要痛上千萬倍的。”
“你要將僖嬪留給榮嬪?”雲妃心中似乎有些明白了,蓴兮將雲嬪帶到這個局裡目的。
一向溫和的榮嬪,心裡其實與雲妃是一樣的。她們都是一樣的人,她們都有最親的人離開人世,她們心中都是痛苦的。但她們卻一直隱忍著,為了自己,為了別人,甚至是為了仇恨。
與其一輩子都糾結活在痛苦裡面,倒不如手刃仇人,這或許才是一種解脫。
雲妃忽然有些羨慕起榮嬪來了,她即將為自己的幾個孩子報仇。她找到了自己的仇人,心裡也已經有了對付仇人最佳的法子。
那麼自己呢?她的仇人早就擺在那裡的,她的姐姐究竟是被誰害死的,她心裡清楚得很。
但她,現在卻無法將那個女人捏在手裡,狠狠的報復,狠狠的撕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