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了。
蘭馨正伺候著蓴兮就寢,嘴上不忘嘮叨兩句:“小主,如今天越發的冷了,這炭盆裡的碳都快燒沒了。”
“不是還有手爐麼。”蓴兮晃了晃手中的手爐。
“奴婢可是聽說昨個兒安貴人侍寢,今天內務府的劉公公就又多添了些紅螺碳,說是皇上吩咐的。”蘭馨撅起小嘴,看起來十分委屈。
“安貴人如今得寵,內務府的那幫人自然是不敢怠慢的。”一旁的舒袖說道。
“小主為何一點也不著急?”蘭馨好奇的問。
蓴兮笑笑:“蘭馨,你是不是覺得我入宮這麼久,如今又無寵,所以覺得跟著我老是過苦日子啊?”
“奴婢不敢。”蘭馨聞言,立刻跪下。
“若是真的有此想法,我大可放你離開。我入宮這些天,你伺候得倒也周到,念在你勤謹又聽話,你若是真想離開,我自然會放行的。”蓴兮笑了笑,看著蘭馨一臉誠懇的說著。
“奴婢感念主子恩德。與其有好的生活,倒不如有位好的主子。”蘭馨聽了反而有些不高興,低估道。
蓴兮點點頭,這才回答剛才蘭馨的問題:“其實我著急也沒有用,更何況皇上還在為戰事煩憂。如果我這個時候去邀寵,皇上反而會不痛快,倒不如等。”
“等什麼?”蘭馨瞪著雙眸期望著她的回話。
“等皇上想起我來。”蓴兮微笑著說。
“這談何容易。”蘭馨十分不解,這皇宮裡的等待豈是那麼容易到頭的。有些人,等了一輩子都沒有等到見皇上一面。
蓴兮正欲再言,忽然聽見外面傳來梁九功的聲音。
“皇上駕到。”
“蘭馨,快,快。”舒袖慌忙的將剛剛拆掉的頭飾又往蓴兮頭上放。蓴兮卻將它拿了下來,不緊不慢的起身。
在舒袖的叫喚和蘭馨的目瞪口呆中走出了門。
“皇上萬福聖安。”蓴兮就這樣未施任何胭脂水粉,甚至沒有華麗的宮裝,就只著了一件淡黃色的裡衣,披散著頭髮就出來了。
“起來吧。”玄燁看見這樣的她,也著實吃了一驚,可隨即便會意的笑了。隨手解下了身上的大氅,披在她的身上:“也不怕凍著。”
身後的梁九功卻是不敢相信自己眼睛,這恐怕是後宮裡的頭一遭吧。就這樣的出門迎接。若是其他人,即使是來不及,也只會在屋裡匆忙的整理了,哪怕等到皇上都進了門才慌忙的過來行禮。像她這樣出門迎接的,實在是頭一遭,頭一遭。
蓴兮起身,側過身子讓玄燁進屋。
這不是玄燁第一次進翊坤宮的門,但卻有一種想要看看她閨閣的心思。
玄燁往東暖閣走,走到了書案邊,跟上次一樣,放著一幅畫。只不過,這一次卻是放著他讓梁九功送來的那副策馬奔騰。
跟在後面的蓴兮突然羞紅了臉,低著頭不敢看他。
“朕一直以為你不會找來了。”玄燁突然開口,弄得蓴兮一陣莫名其妙。
“皇上。”蓴兮喊了一聲,喊完卻不知道要說什麼。
“以前你可不是這樣叫我的。”玄燁看向不遠處的梁九功,他也會意的帶著一干人退了出去。
“我——”聽他這麼說,蓴兮又是一驚。今晚他的突然到來讓她有些慌亂,卻也在意料之中。很久以前就想著這一幕,沒有刻意去等待它的到來,是想著總會有意外的驚喜。他如今這短短的幾句話又讓她有些摸不著頭腦。
玄燁沒再說話,只是靜靜的看著她。
好半響,蓴兮才反映過來,輕喚一聲:“三哥哥。”
“總算想起來了?當年朕除了鰲拜可是要多虧了你。若非是你一語驚醒夢中人,哪裡有朕的今日。”
“原來那時候說的管家就是鰲拜,鰲中堂啊。”蓴兮瞭然的說。她曾經也猜測過,不是沒有想到答案。聽著他親口說出來,心裡猶有喜悅。鰲拜可真的是他的心腹大患啊,而自己無意中竟然幫了他一把。
“沒錯。朕本想著要接你入宮的,卻又找不到由頭,又怕嚇著了你。後來想一想你不是說朕沒有來,你會找到朕的嗎?所以這麼想著,不安的等著。”玄燁看著滿臉羞澀的蓴兮,認真的說。
“這麼說來三哥哥也真是夠壞的。”蓴兮滿臉的笑意,原來這麼多年來,不只是她在想著他。
“哦?”玄燁走到她身邊,拉著她的手:“是我讓你等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