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竹露居,袁嬤嬤果然就捧出了一隻匣子,並一封信來。
無視袁嬤嬤和幾個丫頭戲謔的目光,裴錦箬接過匣子和信,徑自進了內室。
燕崇去了西北,卻每十日就會給她寫封信來,她倒是從來沒有回過信,他信裡,諸多抱怨,說她狠心。可下一次,卻又按時給她寫信來,再罵她狠心,催她回信,樂此不疲。
裴老太太要過壽的事兒,自然也瞞不了他。
他要送壽禮,肯定會趁機也給她送些東西的。
匣子裡,居然是一匣子的金豆子。
裴錦箬開啟匣子時,險些被閃瞎了眼,有那麼一瞬間,還以為是不是他拿錯了。
開啟信一看,說是他給的“壓歲錢”,裴錦箬這才苦笑不得。他還真當她是小孩子了?
也不知道是他將她想得太幼稚了,還是他自己幼稚。
信裡,如往常一般的瑣碎,裴錦箬看得無奈,等到看完,嘴角卻控制不住地一再上彎著。
從他去了西北,她一直心有不安,唯一的安慰,是她再也沒有做過那個可怕的夢。也許……這便算得好事吧?
而他,大抵也是看出了她的不安,這才每十日,便給她來一封信,盡是些無意義的閒話,不過,也只是為了讓她安心罷了。
冬日天候短,不及將晚膳用完,天便已是黑盡。
靖安侯府,林氏所居的知念堂這會兒還亮著燈。
“稟夫人,世子夫人已是回去了。”林氏身邊得用的申嬤嬤一邊輕手輕腳將香點燃,奉到林氏跟前,一邊輕聲回道。
“沒有說別的了?”林氏正跪在小佛堂的佛像前,將那三柱清香接過,虔誠三拜過,這才供上了香爐。
申嬤嬤搖了搖頭。
林氏哼了一聲,“那是,他們兄弟二人一母同胞,自來都是一個鼻孔出氣,姜氏……面上恭敬,自然也是要幫他瞞著。”
“二公子居然特意又送了壽禮往裴家去,也沒有知會夫人一聲,這是不是知道了我們給裴家備的禮,覺得輕了的意思?”申嬤嬤有些不解。
“他那個性子,自來是想一出是一出,哪裡會考慮周全?如今,那裴家的,他看在眼裡,自然是要百般討好。今日,不管是我在或是不在,可不都要將這事兒給圓了過去?”為了整個靖安侯府的顏面,難道還能由著他打了臉麼?何況,今日去的是姜氏,自然是要給他打圓場的。
今日這樁事,只會成了一段佳話,不是說,裴家人都甚是高興麼?
高興就好,大家都高興。
“二公子這是在讓滿鳳京城的人都知道,他看重未來的二奶奶呢。”申嬤嬤說著,小心將林氏從蒲團上攙了起來。
“陛下賜的婚,自然是要看重。”林氏輕輕一哼,“咱們家的年禮都備得如何了?”
“已是齊全了,夫人過了目,便可以往各家送了。”眼看著就要臘八,各家給親戚故舊準備的年禮都已是備妥,有些遠處的,都早已送了去,如今,就剩著近處的了。
“給裴家的,再加上一成。”林氏語調淡淡。
有那道賜婚聖旨,他們便要將裴家當成正經的親家來走動。
“是。”申嬤嬤目下幽幽一閃,垂首應了一聲,
佛龕上,觀音慈眉善目,眼兒半闔,注視著這芸芸眾生,世間百態,卻也不知,究竟是悲憫,還是冷漠。
裴家,裴老太太的生辰過後,小袁氏也是忙著日日準備年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