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崇從聽說裴錦箬失蹤起,便一直面無表情,讓洛霖立刻招來了他的親信,到了裴錦箬最有可能失蹤的地方細細搜尋。
如今,果真尋到了線索,比起裴錦楓他們之前如同沒頭蒼蠅一般,已算有了大進展。
聽得這一句,燕崇便是二話沒說,一把抄起地上的箭筒和長弓。
“錦楓留守,其他人,每三人一組,分開搜尋,有了訊息,鳴竹為號。”說罷,便是率先邁步朝著密林而去。
其他的人,也是令行禁止,無聲而快速地沒進沉浸在暗夜裡的密林之中。
望著前方靜謐而幽深的密林,裴錦楓喉間有些泛苦,阿姐,你定要平安無事。
四下裡,很黑,即便點著火把,也不過能堪堪照亮身前身後一個身長的距離,但即便如此,對於這些慣於在暗夜之中動作的錦衣衛來說,卻是沒有半點兒阻礙,仍舊行走如風。
雨,漸漸大了起來,打在頭頂還未枯黃的樹葉上,啪嗒作響,連帶著淋了火油的火把都漸漸微弱起來,燕崇的眉峰越皺越緊。
“這樣不行!她有可能躲了起來,或是受了傷,不明身份,哪怕她瞧見了火光,也不會出聲。”
“傳令給他們,按照之前說好的,給我喊。”燕崇很快有了決斷。
洛霖望了一眼他在火光映襯之下,晦暗不明的臉色,片刻後,才應了一聲,“是!”
接著,一支鳴竹便是飛上了天,尖銳的聲響中,在暗夜裡爆開一朵炫紅的花。
裴錦箬蜷縮在一塊上凸的尖石下,勉強能夠遮住頭頂,可身上,卻也被雨淋溼了大半。
身上的泥土與雨水混在一處,便是一身的泥濘。
腳踝處隱隱作痛,不用特意去看,她也知道,定是腫得跟饅頭一般了,慶幸的是,沒有傷到骨頭。
雨聲淅瀝中,她已是聽見了聲聲呼喊,“裴三姑娘!”
“裴三姑娘!”
一聲又一聲,交織在雨聲之中,忽遠忽近。
可是……她不敢確定,來尋她的,到底是什麼人?是友,還是敵?
福王苦心佈下這個局,便是要讓寧王側妃和輔國公家的二兒媳撞見她和他私會的場面,坐實了他們之間的私情,屆時,她吃了啞巴虧,而他,當日在陛下面前求娶反倒成了佳話一樁,她便只能乖乖做了他的側妃。
不!這麼一來,她的名聲毀了個乾淨,本來,她一個五品小官兒的女兒,許她側妃之位,已算得便宜她了,今日一旦如了福王所願,她的結局,怕最好也就是一頂小轎抬進福王府便算了事。
福王既如願抱得美人歸,還狠狠打了燕崇的臉,也難怪,他今日這般處心積慮了。
可裴錦箬既然看透了他,又如何會讓他奸計得逞。老天爺讓自己重活一回,她那麼努力走到今天,那麼努力推拒燕崇,可不是為了讓自己陷入那般不堪的境地,去給他福王做妾的。
好在,她拿捏住了福王的心思,他是想坐實他們之間的“姦情”,卻不是要逼死她。而他也沒有料到她看穿了他的局,有機會逃脫時,沒有往回走,去撞見正好到了的寧王側妃和輔國公二兒媳,而是,反其道而行之,逃進了山裡。
只是,她前世今生,都是嬌養在深閨的,哪裡見識過這山裡的艱險?就算是上一次,進內場去尋燕崇,身邊也有袁恪他們照料著,她哪裡單獨行動過?
她不敢做標記,怕福王不肯放手,又追了過來,只得沒有方向地四處亂竄,才沒走多久,她就迷了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