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有些羨慕季舒雅,或許,舒雅姐姐才真能過上她求而不得的那種平淡安穩的生活。
“嗯。”季舒玄點了點頭,“家裡是世代耕讀的,行事也周全大度。人口簡單,也心思單純。姐夫是個踏實靦腆的性子,人良善敦厚,也知道讓人,疼人,姐姐的性子,在那樣的人家定能過得自在。”
“如今……季家的擔子有我挑著,她能活得自在,那便夠了。”
裴錦箬點了點頭,想必,也是精心挑選過的。聽季舒玄這麼說,裴錦箬徹底放下心來。“你回頭若要回鄉去送嫁,記得告訴我一聲,我給舒雅姐姐備了些東西,請你幫忙捎去。”
季舒玄眸光靜深地看她許久,才低低“嗯”了一聲。
說完了季舒雅,兩人,便又是沉默了下來。
“我聽說……袁世子要尚主?”季舒玄默了片刻,才開了口,只嗓音有些喑啞。
季舒玄進了翰林院,雖然只是個沒有品級的庶吉士,但卻已經是儲相,前程大好。又因著之前博文館年底檢驗,魁首之爭上嶄露頭角,很得陛下看重。聽大哥哥說,常被召喚著進御書房,前途大好,能夠聽說這些,倒也並不奇怪。
只是,他的言下之意,她卻也是明白的。垂下眼,她點了點頭,“嗯。明旨應該也快頒下了。”
他既然從裴錦楓那兒知道了春獵上的事兒,只怕也將袁恪當成了她的救命稻草,如今,救命稻草沒了,相識一場,他自然為她擔心。
“我想過的……”季舒玄望著她的頭頂,驟然開了口,嗓音沙啞,“若是……若是我不顧一切,你能不能陪著我,賭這一回?”
裴錦箬驚抬雙目,望向他,見到他眼中熱切的期盼、忐忑,還有複雜的糾結。
她倏忽笑了,“別傻了,你不能的。你好不容易才走到今天,你也說了,整個季家,都被你擔在肩上,你任性不起。”
“我和燕二公子……如果可以選,你寧願選誰?”季舒玄的嗓音越發沙啞。
裴錦箬恍惚,她這些日子,不是沒有想過,她自認對季舒玄只有朋友之誼,卻緣何,他會對她這般執著。最開始,她真的只是為了結個善緣,後來,覺得他的性子,作為朋友,可相交,可信任,就這麼一路走了下來。
只怕,她潛意識裡,並不是沒有想過嫁他的。她也知道,她不想嫁人這一樁,多半是不成的。但若是不得不嫁呢?燕崇,她從未想過。前世的那些苦痛,不管是因為什麼,她都不想再經歷一回。若果真不得不嫁,那袁恪,還有他,都全是情非得已下,不錯的選擇。
到了那一刻,裴錦箬才不得不承認,自己原來這麼自私,這麼殘忍,一直下意識地吊著他。
說起來,重來一回,她真是比前世聰明瞭太多,聰明太過了,不經意,便摒棄了一些,更可貴的東西。
深吸一口氣,裴錦箬道,“我本不想嫁人,我只想平平淡淡地過一生。你和燕崇……都不是好的選擇。”
要想平淡,那便要平凡。什麼樣的,才能平凡?也如季舒雅那般,尋一個富足的鄉紳便是?
庸才,看不上。可有點兒本事的,誰不想功成名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