腰間開始發麻,那麻,從那一點,很快蔓延開來。
她沒有時間了。
裴錦箬那一瞬間,說不出自己究竟是悲涼,還是解脫。
驀地張嘴,咬上左邊那個婆子的手掌,在她痛得嗷嗷叫時,又拼盡所有氣力,往右邊一撞。
那些婆子不防她這一招,被撞得一亂,鬆了對她的鉗制。
“今日,我人微言輕,求告無門,左右也是一個死,我也不吝惜這條性命。”
青螺聽到這一句,心裡驀然不安。
“可我今日死得冤,我家侯爺亦是,哪怕是死,也定化為厲鬼,讓仇人血債血償,不死不休。”
咬著牙說完這一句,裴錦箬驀然趁著那個眾人都被她話中狠意震懾的間隙,拔足奔了過去。
“砰!”一聲響,裴錦箬沒有停頓,義無反顧,頭重重撞在了棺木上。
“啊!”人群中,有人驚呼了一聲。
場面,登時一亂。
不是說,靖安侯夫婦不和,貌合神離嗎?可方才,靖安侯夫人卻居然在靖安侯棺木前,撞棺了,這是殉情?
裴錦箬卻再也聽不見別的了。
周遭的聲音,在她耳中,像是蒙了一層布一般,變得遙遠,而不真切……
她身子一傾,順著棺槨,重重摔倒在了地上,血從破了的腦殼裡湧了出來,流了她滿臉……
手中緊握的那塊玉佩,跌落在地上……她探手想要去抓,卻好似,怎麼也夠不到……
倒是她的血,也浸染上了那玉佩上繫著的那條絡子,與之上,本就染著的,另一人的血,混在了一處……
在這裡結束,也挺好……否則,她這般蠢,連自己,也看不下去了。
嘴角彎起,想笑,視線裡,好像隱約瞧見一個人的背影,一身甲冑,在刺眼的白光中,漸行漸遠,她用力張嘴,想要喊他,卻吐不出半點兒聲音。
算了,她想,也不用喊了,反正,他不會回頭,就如他出徵那一日,一樣……
那團刺目的白光,總算將那道背影盡數吞沒了。
周圍的光線一暗,恍惚間,有人好似走到了她身邊,俯身,拾起了那塊玉佩,恍惚間,天下起了雨,她眨了眨眼,啊!真是奇怪……怎的,像是血的顏色?
再恍惚……裴錦箬的意識漸漸從軀體裡抽離……
若是還有來生,可千萬,莫要蠢笨成這般了,好歹……好歹得聰明些吧……她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