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又絮絮叨叨了許久,說的,俱是些家常,還說了些燕崇幼時的舊事,很是感懷。
只是,到底是身子不濟,沒過一會兒,便是乏了。
周嬤嬤捧了藥盞來時,她揮了揮手,讓小夫妻兩個退下了。
“去吧!今日宮中設宴,熱鬧得很,沒得讓你們陪著哀家這個老婆子在這兒說話,也是夠無聊的,都去玩罷。只是,哀家備了兩個有經驗的嬤嬤,回頭出宮時,記得帶上。”
自然還是操心的裴錦箬生產之事。
小夫妻兩個自然不敢有異議,謝了恩,才從壽安宮中退了出來。
走出壽安門,燕崇臉上的笑容便是消失殆盡,裴錦箬嘆息一聲,伸手將他有些僵冷的手掌握在了手心,他轉頭望向她,眼底一縷脆弱,來不及掩飾,或者,也是因為在她面前,無需隱藏的緣故。
裴錦箬看得心尖一揪,卻不知道該說些什麼來寬慰他。
生老病死,什麼人都逃不過的,哪怕是尊貴如太后娘娘,也是一樣。
而在生老病死麵前,他們每一個人,都渺小得無能為力。
宮宴如往常一般,就設在御花園中。御河邊上,濃蔭敝日,河風拂面,最是涼爽。
燕崇與裴錦箬在御花園前分開來,一個往御花園去,另一個則往御書房去。
御河兩岸的水榭大都敞著,裡面三三兩兩坐著人,因著天熱了,大多不願動彈,都只是坐著,吃著冰湃過的瓜果,搖著扇子,說著閒話。
只有一眾還沒有嫁人的小姑娘們不畏熱,聚在一處,賽著各自的香囊。
誰的比較有新意,誰的繡活兒出彩……裴錦箬見狀,便是翹起嘴角笑了,還是年輕好啊!這樣的天真爛漫,於她而言,竟已是難尋多年了。
“你這該不會是要做母親了,是以,看著這麼大的孩子,也能軟了心腸?看你,笑成什麼樣兒了?”徐蓁蓁搖著紈扇走到裴錦箬身邊,瞧著她臉上的笑容,便是調侃道。
裴錦箬卻也不惱,笑眯眯回道,“想知道啊?想知道自個兒懷個試試就明白了。”
徐蓁蓁嘟囔了兩聲,沒有接嘴,臉卻是紅了紅。
“跟你家薛將軍和好啦?”
“什麼和好不和好?還不就那樣。”徐蓁蓁哼道。
看這兩人兩天一小鬧,三天一大鬧的,怕也就是這樣吵吵鬧鬧著過日子了。這夫妻之間的事兒,旁人說不好,不過如人飲水,冷暖自知罷了。
兩人說了一會兒話,盧月齡也來了。
這樣的場合,如她們幾個這般,暫且無需太過應酬的,都是相熟的聚在一處說話罷了。
說了會兒話,裴錦箬便暫且離開了。她如今月份大了,別的不說,就是這如廁的次數,也變得頻繁起來。
從官房出來,剛轉過拐角,迎面一個人影,卻是直衝衝撞了上來。
今日跟著的是紅綃和綠枝,俱是嚇了一跳,忙護著裴錦箬往側邊躲開。
那人亦是嚇了一跳,連忙剎住了腳步,好歹沒有撞上去,可手裡端著的木盆裡的水,卻是潑灑了出去,濺了裴錦箬半幅裙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