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琴大夫,姐姐的情形,到底如何?”廂房內,安寂下來,隱約可以聽見茉莉壓抑的哭聲,這樣的安寂,對於此時季舒雅正在生產的境況來說,讓人心驚膽寒,季舒玄終於再也忍不住,湊到了廂房門外,促聲問道。
簾子被人掀開,琴大夫走了出來。與前兩回見時不同,她今日,頭髮有些凌亂,滿頭的冷汗,身上,還有些血跡,只一張面容,仍是淡漠如昔。
目光自季舒玄緊繃的面容上掠過,便是道,“不太好。胎兒胎位不正,李大奶奶骨盆偏窄,要調整起來,便不容易,加之,她宮口遲遲不開,方才餵了催產藥,宮口倒是開了,如今,胎兒的頭髮已能瞧見,可是李大奶奶卻是氣力不繼.......再拖下去,怕是她和孩子都有危險。”
琴大夫這話過後,在場幾人本就難看的臉色,更是齊齊刷白。
季舒玄斂目沉默片刻,倏然咬牙抬頭道,“琴大夫,若是此時舍了孩子,可能保家姐無虞?”
“季舒玄!”裴錦箬驚喊,“你不能替舒雅姐姐做決定!”她也是一個母親,她也正懷著孩子,她記得孩子在肚子裡每一次動作時,她心中的柔軟與歡悅,季舒雅也是一樣。何況,以季舒雅對李建生的愧疚和遺憾,她對這個孩子必然看得比自己的生命還重!季舒玄這不是在救她!
“那你說,我不能做決定,誰能?”季舒玄已是紅了眼,如果可以,他也不想,可是,在他心中,那個孩子,比不得他姐姐重要,若非要捨棄了那個孩子,才能保住他姐姐,他只能這麼做。
“我能。”身後,驀然響起一把嗓音,低沉清雅,卻也擲地有聲。
季舒玄與裴錦箬回過頭,見得葉準和燕崇一前一後進得門來,竟比他們預期的,還要來得快。
裴錦箬鬆了好大一口氣,燕崇已是到了她身邊來,她剎那間,便覺得什麼都不用怕了。天塌下來,還有他。
“你還好吧?”來的這一路上,燕崇已是從江重口中聽說了今日發生的樁樁件件,這會兒渾身都是緊繃著,說不出是憤怒,還是心疼,只是緊緊望著她,見她面色有些暗淡,但精神卻還算得好,看上去,情緒也還平穩,這才稍稍放下了心。
裴錦箬點了點頭,“你怎麼來了?”
“今日狩獵,陛下遇上了野豬群,葉大人救駕時受了傷,我奉命送他回京,路上恰恰撞見了去報訊的江重,便一道來了。”燕崇三言兩語交代了事情的始末。
原來是這樣。所以,葉準受傷了?
裴錦箬轉頭望了過去,葉準身上披著厚厚的大毛衣裳,倒是看不出什麼痕跡來,只是,臉色卻比平日裡還要難看許多,就連唇色都有些泛白了。
“葉大哥。”季舒玄見著葉準,神色亦是隨之一緩,張嘴正要說什麼,葉準卻是抬起手,無聲制止了他,徑自走到琴大夫跟前,沉聲問道,“情形到底如何?”問話時,他目光已是往琴大夫身後的廂房看去。
琴大夫搖了搖頭,“早前備下的老參已是切成參片,讓大奶奶含著了,只是,她還是有些脫力之狀。”
生產之時脫力自然是極為兇險之事。
葉準雙眸微黯。
季舒玄湊上前來,“事態緊急,葉大哥,我方才說的……”
“你盡力,大小都保住。”誰知,葉準卻是啞聲打斷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