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皇后更是比前一回見時,憔悴了不少,面色蒼白晦暗,並非脂粉可以遮掩。
裴錦箬這麼一聲驚問,鄭皇后卻是恍惚笑了起來,“沒什麼大礙,都是些老毛病了,從前落胎時留下的病症,如今,不過是又反覆了,來勢兇了些而已。”
落胎?裴錦箬這還是頭一回聽說。
事實上,她只知道中宮無子,至於這當中有什麼內情,她不知,從前也沒有想過要打探。
鄭皇后卻是淡淡一笑,將這事兒揭了過去,“這個時候,你還能想著來看本宮,也是個講情義的,只是,往日行事,還得更穩妥些,許多時候,先要懂得明哲保身才是。這宮中,謹小慎微,方為立身之本。”
裴錦箬心頭微微一動,倒是沒有想到,都這樣的境況了,鄭皇后還記得提醒她。
“皇后娘娘放心,今日是我家世子爺特意囑咐了臣婦,特意要臣婦來看看娘娘的。皇后娘娘都說了,我們世子爺除了不是從您肚子裡爬出來的,其他的,與您親生的,沒什麼分別,既是如此,我們自然要將你當成長輩一般來敬愛。”
“晙時和你都有心了。”鄭皇后笑道,“只是……本宮的病無甚大礙,晙時是個聰明機敏的,很多話,無需本宮囑咐。倒是你,這段時間,便莫要進宮了。”
裴錦箬心頭驚跳,驀地驚抬雙眼往鄭皇后看去,卻只瞧見一雙平靜喜和的眼睛,便是垂下眼去,輕聲應“是”。
只是,從鳳藻宮出來之後,卻到底有些心緒難平。
垂下頭,想著心事,絲毫沒有察覺到什麼,直到身後綠枝低聲喊了一聲“夫人”,又加大音量道,“穆王殿下!”
她這才倏忽一個激靈醒過神來,抬眼間,便見得前方不遠處,負手立著一人,正含著笑,饒有興味地望著自己,可不就是蕭綦嗎?
他就那麼站著,也不出聲,若非方才綠枝出聲提醒,她只怕再走幾步就要撞上去。
裴錦箬斂下心緒,亦是蹲身斂衽道,“穆王殿下。”
“免禮。”蕭綦抬了抬手,目光從她面上掠過,落在了她身後,“世子夫人方才是剛從鳳藻宮出來?”
這個方向,雖然不只鳳藻宮一個去處,不過她去過鳳藻宮的事兒,瞞不住有心人,而燕崇既然明言讓她去,便也沒有想過要瞞,因而,她應得很是乾脆,“是。”
蕭綦目下閃了兩閃,“世子夫人對皇后娘娘倒是尊敬得很呢,不知幾時也能常往鍾粹宮走動?”
這是再明白不過的試探了。
裴錦箬不慌不忙笑道,“穆王殿下說笑了,鍾粹宮如今哪裡還缺我去錦上添花?倒是我是個蠢笨的,莫要一個不小心,冒犯了皇貴妃或是穆王殿下才是。”
蕭綦望著她,目光深幽,卻只是看著,半晌沒有言語,也沒有動作。
裴錦箬乾脆地一蹲身,“穆王殿下若是沒有什麼事兒,臣婦便先告辭了,那邊應該快開宴了,總不能離開太久。”
蕭綦點了點頭,顯然很贊同她的想法。
不過……
裴錦箬皺緊了眉,狐疑地望向他,都點頭了,怎麼卻不動?他難道看不出這條路就只有那麼寬?他若是不動,她就沒法過去。
蕭綦卻絲毫沒有讓開的意思,反倒挑眉道,“世子夫人,莫不是本王在不注意的時候,得罪了世子夫人?或是……世子夫人與世子爺同仇敵愾,所以對本王有些什麼意見?”
這自然也是試探,“穆王殿下實在多慮了,別說我們家世子爺對穆王殿下沒什麼意見,就算,穆王殿下果真與世子爺有什麼齟齬,那也是你們男人之間的事兒吧?穆王殿下是個大度的人,想必不會遷怒才是。而若是我們世子爺有什麼冒犯的地方,還請穆王殿下大人大量,多多包涵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