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會兒,她手裡正捏著一支珠釵,尖銳的一端對著眾人,襯著她已有些失常的臉色,難怪沒人敢近前。
“這是怎麼了?”裴錦箬蹙眉問道,容色與嗓音皆是淡淡。
“夫人!”眾人卻是紛紛轉身給她行禮。
袁嬤嬤悄悄鬆了一口氣,櫻雪卻是“撲通”一聲便是跪倒在地,當下,便是重重的一個響頭磕在了地上,“奴婢請夫人行行好,饒了奴婢,給奴婢一條活路吧!”
四周噤若寒蟬,裴錦箬垂眼看著伏跪在面前的嬌美姑娘,神色淡淡,看不出喜怒,“櫻雪姑娘真是將我說糊塗了,我並不曾要打殺你,談何饒命?”
“夫人!奴婢知道,夫人是最最和善不過的,奴婢也不知,是何處得罪了夫人,還請夫人饒過奴婢一回,奴婢往後,定會唯夫人馬首是瞻。若是夫人覺得奴婢礙眼,奴婢往後,再不在夫人面前出現便是了。”
“櫻雪姑娘越說,我便越糊塗了。”裴錦箬蹙著眉心,當真是滿臉滿眼的疑惑,轉頭對紅藕道,“櫻雪姑娘說得這般不清不楚,我實在難為得很,去!看看世子爺可還在府中,若在,請他過來一趟。若是不在,請常茂來。”
“夫人不必去請世子或是常茂,奴婢不信夫人半點兒不知。若不是夫人的意思,世子爺何故要將奴婢和蕉雨姐姐攆了出去?說到底,不過就是夫人新進門,瞧奴婢與蕉雨姐姐不順眼,所以,便給世子爺吹了枕頭風。世子爺不想新婚便得罪了夫人,這才犧牲奴婢和蕉雨姐姐。”眼見著紅藕得了令,便是要走,櫻雪終於是顧不得其他了,抬起頭咬牙道,一雙眼,紅彤彤的,帶著些怨氣,直直望向裴錦箬。
這倒是頭一回聽說,這裡頭,居然還有蕉雨的事兒?
裴錦箬便是抬起眼,往人群中瞥去。
人群中,蕉雨正望著櫻雪,一臉的擔憂焦急,乍然撞見裴錦箬的目光,便是連忙垂下頭去,忙快步過來,跟著在櫻雪面前跪下道,“回夫人的話,櫻雪是個心直口快的性子,一時急昏了頭,胡說八道的,夫人莫要與她一般見識。”
裴錦箬望著一臉擔憂,卻還謙恭沉穩的蕉雨,眼底極快地掠過一抹譏誚,“櫻雪姑娘急昏了頭,我瞧著,蕉雨姑娘卻還清醒,聽櫻雪姑娘的話,這裡頭,也關著蕉雨姑娘,不如,便請蕉雨姑娘說個清楚明白吧!否則,我是真糊塗。”
櫻雪張了張嘴,正要說什麼,卻是被蕉雨扯了一下,面上有些不甘,卻到底是住了嘴。
蕉雨似猶豫了一會兒,這才道,“回夫人的話,前日,徐嬤嬤來尋奴婢與櫻雪說話,說是奴婢與櫻雪年齡到了,世子爺的意思,是開恩讓奴婢們出府,自擇婚配。”
“哦?”裴錦箬挑起眉來,真有些驚訝。
“奴婢們思來想去,這些時日辦差,並無差錯,想來,是那日到夫人跟前請安,有些不周到的地方,若是有,還請夫人大人大量,饒恕一回。”說著,便是深深伏下身去。
“要我說,這是好事兒啊!”裴錦箬卻並沒有順著蕉雨的話,往下說,轉而笑著道,“姑娘家總歸是要嫁人的,世子爺也是不想耽擱了你們。櫻雪姑娘哭得這一把鼻涕一把淚的,可是覺得委屈了?是家裡的老子娘沒有合適的人選,還是世子爺吝惜你們一份嫁妝?若是的話,沒關係,我可以幫著給你們尋個穩妥的人家,這嫁妝,自然也不會短了你們的,你們便回去,安心待嫁便是。”
裴錦箬的表現,完全出乎了蕉雨和櫻雪的意料,櫻雪一臉的不敢置信,就是蕉雨,亦是愣了愣神。
“好了!鬧清楚是怎麼回事了,便一切好說,快些,將兩位姑娘扶起來,你們伺候世子爺一遭,沒有功勞也有苦勞,我自然不會委屈了你們。”
櫻雪卻好似突然醒過神來,一甩胳膊,便是躲開了來攙扶她的丫鬟,一個撲身,便是撲上前來,嘴裡恨道,“奴婢們到底是何處礙了夫人的眼,讓夫人這般容不下?將將進門,便要將奴婢們處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