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崇說了,今日會晚,果真便是晚了。
等到入夜,也還沒有回來。
裴錦箬有些倦怠,便也不等他,便洗了睡下。
果真是累了,躺下沒一會兒,便昏昏睡了過去。
誰知,才剛躺下,便聽得耳畔有哭聲,青螺……長大了幾歲的青螺在她耳畔哭著,“夫人……夫人快些去看看,小公子……咱們小公子怕是不成了……”
青螺泣不成聲,那些字眼像是隔著一層霧,傳了過來,忽遠忽近,聽不真切。
卻如尖刀一般戳刺在她心上。
她踉踉蹌蹌地朝東跨院奔了過去,從煜哥兒週歲起,便從東次間搬到了東跨院,並不算遠,她日日都能瞧見。
可今日,這麼一段路,卻好似沒有盡頭一般。待得進了東跨院的門,便聽到了煜哥兒屋內哭聲震天,那是煜哥兒的乳孃和身邊伺候的大丫鬟的哭聲。
她只覺得腿軟,若非青螺將她牢牢挽著,她只怕就要栽了下去。
她沒有哭,她不信……她不信她的煜哥兒沒了……昨日,他小小軟軟的身子,還靠在她懷裡,喊著她“娘”,讓她的心腸軟成了一灘水,他是她在這座深深宅院中唯一的牽掛,和繼續熬下去的所有因由……
煜哥兒不能走,她絕不能沒有煜哥兒……
“煜哥兒呢?”她遊魂似的飄到了門口,推開青螺的手,幽幽問道。
屋子裡的人,沒有人敢回她,她一步步往裡走,抬眼往床上看了去……
眼前卻是一黑,被人捂住了眼,“別看。”他的聲音嘶啞地在耳畔響起,帶著些難言的痛。
然而,那痛,卻絲毫不能撫慰到她。
他的痛,能痛過她?
她用力抓在他手上,將他的手往下扯,然而,他卻是紋絲不動,哪怕她將他的手背抓得血肉模糊,他也巋然不動。
聽得他沉聲道,“快些整理了……別讓夫人看了傷心……”
“不!不!你讓我看看煜哥兒……煜哥兒!我的煜哥兒……”她用力掙扎著,卻被他手臂死死鎖住,下一刻,還沒有反應過來,便是眼前一黑,再沒了意識。
再清醒時,已是一日後,她再沒有問煜哥兒,從針線簍子裡抓了剪子,便衝去了後院,想要殺了那個賤人。
卻被他攔住,她罵他,什麼難聽剜心的話,都罵了出來,說他色令智昏,說他不配做煜哥兒的父親……
她甚至咬了他,深深一個牙印,便烙在了他的腕側……她沒了力氣,被他送了回去……
睡得迷迷糊糊時,卻聽得青螺在她耳畔道,“夫人……侯爺親自砍了那賤人,給小公子報仇了……您……您可以寬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