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然是可以走了。”葉準漫應著,腳步不停,恰恰好,走到了一處宮門處,果然不見守門的禁軍攔阻。
可裴錦箬卻是不由自主停下了步子。
葉準聽她沒有跟上,駐足回望,眉心卻是輕輕攢起,“怎麼了?”
裴錦箬面上有些掙扎,咬了咬牙,終究是道,“出宮後,兄長自去便是,我想了想,晟哥兒應該不會有性命危險,我去與蕭綦交涉便是,兄長便不用去了。”
葉準目光深幽,看她片刻,“別想太多。”丟下這一句,便是徑自轉身,繼續邁步前行。
裴錦箬連忙拎著裙角,小跑著跟了上去。
離了那處宮門,又是長長的夾道,左右無人,裴錦箬便快步跟上前,一邊與葉準並肩而行,一邊小聲道,“昨夜,我想了許多,這件事,委實是蹊蹺。蕭綦如何會想到用晟哥兒來要挾你?且不說,他想要要挾兄長什麼,他憑什麼以為晟哥兒能要挾到你?自然是因為他知道了一些事,可是,他又是如何知道的?”
葉準終於停下了步子,似是帶著兩分忍耐才平靜地望向她,“你既然想到了這些,便該知道,這一趟,我不得不去。”
“兄長不能去。”裴錦箬白著嘴臉,卻很是堅持,她都想得到,葉準自然也早就想到了,從一開始,這便是針對他的佈局。
甚至蕭綦也不過只是旁人手裡的刀罷了。
“我若不走這一遭,你以為,我們能安然出得這宮城?就算出得了宮門,又如何?逃出鳳京城去嗎?就算逃出去,那又如何?我不過苟延殘喘,還不知有幾年好活,你呢?晙時呢?還有晟哥兒呢?你們怎麼辦?”
葉準每說一句,裴錦箬的臉色便白上一分。
“用我這將死之人的性命,來換你們日後的長久太平,這筆生意,還是算得很划算的。而他也早料定了,我不會有別的選擇。”
裴錦箬聽得心口好似破了一個洞,冷風嗖嗖地直往裡灌。
葉準卻已經再度邁開了步子。
裴錦箬白著嘴臉,恍惚著追了上去。
一路無話,出了武定門。趙安早已趕了馬車,候在了門外,先後上了馬車。
馬車晃晃悠悠跑起來時,裴錦箬才悶聲道,“兄長可是早已猜到了?”蕭綦會知道燕崇與葉準的關係,必然繞不開永和帝去。或者說是,永和帝想讓他知道,他才會知道。
而蕭綦知道了,定然會覺得葉準一開始便騙了他,以他的心性,甚至會將他如今的失敗全部歸咎於葉準。
他此時已是一無所有,猶如喪家之犬,哪裡會讓葉準好過?必然是會報復的。
這才有了晟哥兒被擄走之事。
葉準半闔著眼,輕輕“嗯”了一聲。
“不只是猜到了,他還親口承認了。”
親口承認了?他怎麼敢?裴錦箬心裡五味雜陳,她過往,一直對永和帝尊崇有加,對於大梁,他是一個明君,對於他們,他是一個寬厚慈愛的長輩,可是沒有想到,為了對付葉準,他居然……
裴錦箬咬著唇,神色間的變化躲不開葉準銳利的眼睛。不需深究,葉準已然知道了她的想法。
“其實,人之常情,換做是誰都一樣,若是我,只怕會更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