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起來,跟著斛律藏也已經有八九年的時間了,始終算不得太過得寵,卻不像那些來來去去的女人一般,她始終都在那裡。
知己知彼,百戰不殆。
燕崇知道這位繁夫人的存在,自不奇怪。
斛律藏也不奇怪,只是,他的話,卻是讓斛律藏莫名惱火。
斛律藏的目光瞥過繁夫人,見她沒什麼反應,便是怒瞪向燕崇道,“廢話少說,快放人!”
“這可不行!”燕崇卻是笑著拒絕道。
斛律藏的臉色便愈加難看,“燕崇,你想出爾反爾?”
“狄主稍安勿躁。設身處地想一想,若換了狄主是我,能此時便將繁夫人交出嗎?我可要拿繁夫人保命吶!我才是那個更怕狄主會出爾反爾的人。畢竟,如同狄主所言,身處這王庭之中,守衛重重,若是狄主食言,那我豈不是插翅也難逃?”
“所以……”燕崇笑著望向身前雖然面色有些蒼白,神色卻還算得鎮定的繁夫人,“還要委屈夫人隨我走一趟,到得安全之處,我自會放了夫人。”
“燕崇!”斛律藏額角緊繃,語調裡充滿了警告和壓抑的怒火。
燕崇卻半點兒不懼,還以同樣的音量,“狄主!”而後,轉過頭衝著斛律藏笑咧了嘴,那一口白晃晃的牙直晃得斛律藏眼疼,可他眼裡的光,卻冷沉而銳利,“你別無選擇!”
斛律藏雙眸沉溺了下來,冷冷盯著燕崇。
這個時候,方才那個領命前去的侍衛回來了,對著斛律藏行禮後,沉聲回稟道,“大汗,快馬已是備好。”
斛律藏沒有說什麼,燕崇卻已是在他的冷然逼視下笑了起來,“如此,便請開路吧!”
那侍衛似有些猶疑,看了斛律藏一眼,片刻後,才退開了一步,顯見是為燕崇開路的意思。
燕崇深望了斛律藏一眼,便是用劍抵著那繁夫人,邁開了步子,一步一挪,緩緩退了出去。
一路上,從那些已是彎刀出鞘的侍衛們圍擁下,燕崇仍是退得從容,王庭外,果然已是備了快馬,燕崇略略停步,轉頭便將那繁夫人送上了馬背,自己跟著一躍而上,一扯韁繩之後,便是策馬疾馳而去。
“狄主,你若信守承諾,到了安全之所,在下自會放了繁夫人。”
燕崇的聲音從煙塵未消之處遠遠傳來。
斛律藏卻是冷沉著一張臉從王庭中邁出,望著那煙塵慢慢消散,卻早已沒了那一騎雙人身影的道路盡頭,一張臉幾乎能滴出墨來。
“大汗,當真就這般放他走?”他的親信湊上前來,很是不甘地咬牙道。
“自然不能讓他就這麼走了。”斛律藏冷哼道,正在這時,卻已經有人牽了馬來,斛律藏接過韁繩,便是縱身一躍,上了馬背。
那親信護衛這時才瞧見,竟已有數十人已是背了箭弩,高坐馬背之上,整裝待發了。
“大汗要親自去追?”問罷,卻已變了臉色,“這不行,太危險了。”
那燕崇當真會全無所備地孤身一人闖入王庭?闖入了,說是來刺殺的,雖然是功敗垂成,卻是擄走了繁夫人,說不得正正就是要引了大汗出去,大汗若是果真追了出去,那豈不是正中他下懷,落入他的圈套之中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