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那邊隱隱有傳聞說,永和帝雖然病重,卻還是清醒的,蕭奕自然是怕擔上亂臣賊子的名頭。”
葉準聽罷,目光微微一頓,“你怎麼看?”
“屬下看來,這隻怕是蕭允的緩兵之計。那藥是琴姑娘親自調配,之前也多番試驗過。按著永和帝服用的劑量和時間,他即便是果真醒著,怕也形同瘋癲了。”
“否則,蕭允為何將紫宸殿看得那般緊,甚至將魏儼也一併拉進宮去嚴密看守了起來?紫宸殿中,只留鄭皇后親自看顧,水潑不進?”
“是嗎?”葉準卻是勾起唇角,“那可未必。”
“少主?”影子也有名,隨的是前朝皇室的趙姓,單名一個“安”字。趙安。
他的父親,便是當年拼死將葉準救出生天的前朝皇室影衛頭領,而趙安,自出生起,唯一的使命便是護少主周全,助他完成復國大業,披肝瀝膽,死而後已。
這些年,趙安一直隱在暗處,見過葉準的隱忍,也見識過他的狠戾,總以為自己已經看過了此人的千面,卻一個轉身,又察覺,這人的第一千零一面,深不可測,從未看透,怕也是,永遠無法看透。
葉準卻沒有為他解惑的打算,只是道,“總之,鳳京城的水深得很,咱們屆時還是莫要太過出頭的好,鷸蚌相爭,漁翁得利,方是正理。反正蕭綦著急,便讓他衝在前面便是,我這個不中用的身子,倒是個再好不過的藉口。”
“那二少夫人那裡……”趙安蹙起眉心道,不管怎麼說,二少夫人肚子裡,那是趙氏皇族的血脈。
葉準目色幾轉,“估摸著,蕭允還能撐多久?”
“那些京衛近年來,養尊處優,實在是不堪一擊,不過是仗著蕭奕心虛,這才暫且僵持。不過,等到董大榮的增兵一到,蕭奕長了聲勢,真要打起來,鳳京城最多能守上數日的工夫,城必破。”
“這麼些時日,董大榮的增兵尚且到了,難道蕭允就沒有半分後手?”蕭綦挑眉問道,直問得趙安一怔。
“東、北兩門重兵圍之,不還有西門和南門嗎?便沒有半點兒動靜?”
趙安愣了愣,片刻後,才陡然反應過來,“屬下立刻去查。”
“蕭綦穩不了幾日了,必要的時候,我去給他湊把火,咱們只需想法子,在這幾日保得裴氏周全,接下來,便要好辦許多。”
葉準雙眼沉黯,語調輕幽,好似低語一般。
趙安卻是聽得目下輕閃,應一聲“是”,便是快步出了門去。
門“吱呀”開了,又輕悄合上,葉準卻是喉間一癢,在暗夜裡,低低咳嗽了起來。
良久後,咳嗽聲稍止,他卻是低低笑了起來,“一聲‘兄長’,便要護住兩條性命,這筆買賣,似乎不怎麼划算啊!”
關外,此時已是冰天雪地,風都帶著冰雪冷冽的味道,卷著雪花撲過來,一到臉上,便是凝成了冰。
“世子,左路傳來捷報,鐵赫被拿下了。”薛定拱手來報,一向沉肅的臉上帶出兩分壓也壓不住的激越來。
燕崇正站在高處,眺望腳下好似看不到邊的雪原,聞言,亦是翹了翹嘴角,“很好。”
雖然只是簡短的兩個字,卻已是極大的肯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