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這話裡的意思,裴錦箬卻是聽得明白。
綠枝是在隱晦地告訴她,她們如今,大抵是往西北去。因為,只有西北才會缺水。
裴錦箬卻沒什麼反應,因為,方才與蕭綦對峙間,她便已然猜到了,如今,不過是確定了而已。
“夫人?”綠枝不解,往西北去,便是離世子爺近了,這樣一來,她們得救的機會,自然便要大了許多,她不懂為何夫人會不高興。
裴錦箬卻哪裡高興得起來?蕭綦帶她來西北,不知有何陰謀,但絕對於燕崇不利。何況,她若猜得不錯,蕭綦的心很大,他不只要達成他的目的,也要她。
要脫身,談何容易。
何況,她更害怕的是,他不知要拿她來如何對付燕崇。
至於永和帝和靖安侯打的主意,是想盡可能久地瞞著燕崇,旁人不知,她卻知道,瞞不住的。興許,他此時,已經察覺到了。
裴錦箬想得不錯,燕崇果然已經察覺到了。
寧陽關城樓之上,燕崇正拿著剛到的家書,看得仔細,卻是將目光死死盯在信紙上,眉峰緊擰,雙目寸寸沉黯。
“公子,可有什麼不對?”洛霖跟在燕崇身邊這麼些年了,哪怕是他什麼也沒說,但還是第一時間便察覺出了燕崇情緒不太對,應該是說,從前幾日收到夫人的家書起,公子就有些不對勁了,只今日,這樣的情緒更明顯了些。洛霖終於是忍不住問道。
燕崇終於是將目光從那紙信箋上挪了開來,卻並沒有回答洛霖的話,反倒是沉斂著眸色將那封家書按著之前摺疊的痕跡重新還原了,而後,便是轉身大步往城樓下走去。
洛霖皺了皺眉,連忙追了上去。
卻不想,燕崇從城樓上下來後,一邊往城牆根下臨時搭起的帥帳走去,一邊道,“之前派出去的斥候可有了迴音?”
斛律衍已是兵敗如山倒,如今,整個北狄境內,仍是斛律藏的天下。一個多月前,北都線報說,斛律藏整軍八萬,往南進發,欲犯大梁北境。
半個多月前,整個西北一線,分別不同程度地遭受了北狄軍的滋擾。雙方小打小鬧了幾回,暫且是各有輸贏。本來,燕崇好似也並不介意這樣耐著性子和斛律藏鬥智鬥勇,互相牽制試探著,可數日前,卻突然改了策略,派出了十名軍中最為頂尖的斥候,卻是為了去探查斛律藏的蹤跡。
洛霖搖了搖頭,“暫且還沒有訊息。”斛律藏身為主帥,又自來是個狡猾的性子,一直藏的甚好。
“總會有訊息的。”燕崇一雙眼中閃著寒芒點點,沉聲道。
說話間,他們已是進了帥帳。
燕崇治軍極嚴。他的帥帳附近,都是由他的親兵親自看守,暗地裡還有暗衛盯梢,若非得了他的軍令,不得靠近半步。
因而,待得他與洛霖一前一後進了帥帳之後,他面上的沉定便是撕裂了一道口子,隱隱透出兩分焦躁來,劈頭便是道,“你收拾一下,即刻啟程,回鳳京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