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錦箬卻沒什麼胃口,宮裡的東西,用的材料再好,卻要經過層層檢驗才能端上來,到桌上,都涼得差不多了,哪裡有什麼好滋味?
也難為這在場的人人都要做出一副甚是美味的樣子來了。
宴過正中,對岸驟然傳來一陣喧囂之聲,還有清脆的杯盞落地聲。
有鄭皇后在場,她仍然是一副笑容可掬,面無異色的模樣,在場的女眷們雖然心中未必不忐忑,卻都沒敢表現出來。
直到宴席散了,出宮的路上,裴錦箬便是得到了訊息。
“有一個小內侍不小心將酒倒灑了,陛下當眾發了大火,砸了杯盞,魏公公上前去將那小內侍拉了下來,卻不想更是惹惱了陛下,當胸便是捱了一腳,陛下沒有留力,當時便是吐了血,起不來身了,說是御醫瞧過,竟是將肋骨踹斷了兩根……”
裴錦箬聽罷,便是皺緊了眉來。
小內侍不小心將酒灑了,這本是一件小事。永和帝自來寬仁,裴錦箬印象當中,他即便發火也很是自持,從未這般模樣過。何況,是當眾踹人,踹得還是他身邊最為信重的魏公公……這實在是有些不尋常。
而且,最近,她已經聽過好幾樁永和帝為了一些小事便是暴怒,動輒便責打身邊伺候的宮娥內侍之事了。
也不知,是何處出了差錯,還是……刻意為之?
裴錦箬不知,只得將疑惑壓在了心間。
“魏公公斷了肋骨,怕是有一段時間不會在近前伺候了,回去後,讓人收撿些活血養身的藥材,給魏公公府上送去。”
按理,魏公公當眾被永和帝踹斷了肋骨,夫人此時正該遠著才是,怎的,這會兒卻還是要上趕著送禮?
紅藕雖是不懂,但她自來有自知之明,既然不懂,便不要問,夫人比她聰明得要多,聽夫人的便是。
因而便是低聲應道,“是。”
裴錦箬心中卻自有一番考量。
趨利避害,乃是人之本能。何況,處於這權力中心,更是要謹小慎微,每走一步,都要思量了再思量,不能行差踏錯。
不過,魏儼跟在永和帝身邊二十餘年,一直深得信任,此番若果真是惹怒了永和帝,那就不只是踹斷了兩根肋骨就能了事的,更斷斷不可能還能得御醫診治。
第二日,袁嬤嬤與紅藕果然開了庫房,按著裴錦箬的囑咐,準備了一些補血養身的藥材,要給魏儼府上送去。
臨去時,裴錦箬心緒一動,還是讓袁嬤嬤先去了一趟聽竹院,問過了靖安侯的意思。
靖安侯倒是沒說什麼,袁嬤嬤回來時,卻又多帶回了一罈子鹿血酒,裴錦箬這下徹底安了心,讓袁嬤嬤親自走一趟,將東西送了去。
等到袁嬤嬤從魏府回來時,帶了些回禮,有給靖安侯的茶葉,有給裴錦箬的血燕窩,還有給晟哥兒的玩具,就連剛進門的林夕瑤都沒有落下,雖然東西算不得名貴,卻是人人都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