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她這般的平靜,卻讓燕崇越發地心頭惴惴。
“此事,我接的是密旨,皇舅舅還要過幾日,才會在朝會上宣佈。”
等到宣佈之時,便也是他要啟程之日。
裴錦箬還是平靜地點了點頭。
燕崇卻是再也忍不住了,“綰綰,你沒什麼要說的嗎?”
“我能說什麼?這樣的大事,原也不是我一介女子能夠置喙的。何況......你早就決定好了,不是嗎?又是陛下的旨意,我能攔得住?”而且,她再清楚不過,西北、寧陽關.......那裡是燕岑用性命相護的地方。那裡,是燕家的根。他對燕家的感情,或者說是責任,只比從前更重。
無論是任何事,任何人,都攔不住他。
何況,他本就是雄鷹,鳳京城這錦繡繁華之地,於他而言,不過是一個精緻華麗的牢籠,只會束縛住他的翅膀而已。只有到了西北那廣闊的天地裡,他才能恣意展現他的才能。
“其實,我都知道,你不能不去,也該去......只是......我心裡有些難受罷了。我們從成親到現在,從沒有分開那麼久過,何況,還有晟哥兒......他還小,每日,他都要與你玩耍一番才肯睡的.....”說著說著,裴錦箬終於是忍不住,落下淚來。
“若是果真起了戰事,以你的性子,必是要衝鋒陷陣的,刀劍無眼……”裴錦箬想起那個夢境,心裡幾乎是叫囂著想要攔住他,卻又被理智勸阻了。
燕崇心裡又酸又疼,再也忍不住,抬手,又將她緊緊鎖在了懷裡。
千言萬語,卻只能變成一句話,“綰綰,對不起。”
讓她這般不安,這般牽念不捨,可他卻又不得不去。
兩人就這般相擁在一處,吹著夜風,過了許久。
最後,裴錦箬哭夠了,抬手抹了抹紅腫的眼皮,心裡,卻好似也被這淚水滌得透亮了一般,抬眼望著燕崇,雙眸清澈而堅定道,“你去吧!家裡,還有晟哥兒有我呢。只記得,一定要顧好自己,我、晟哥兒,還有父親、皇舅舅都等你凱旋歸來。”
望著眼前柔而彌剛的女子,她的雙眼尚因方才的痛哭紅腫著,可眼中的光卻已平靜而堅穩。明明是柔弱,需要呵護的存在,可他卻分明從她的眼中獲得了前行的無窮力量。
良久,燕崇喉頭滾動了幾下,才啞著嗓道,“綰綰,謝謝。”
除了“謝謝”,他不知道此時此刻,他還能說些什麼。
裴錦箬卻是望著他,笑了開來,那笑,如同雨後的海棠,清麗無雙,燦耀非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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