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訊趕來的蕭敢看見餘綻已經坐在蕭寒誰也不讓碰的椅子上,伏在蕭寒一個人專用的長案上,用蕭寒使慣了的那支小狼毫,在蕭寒最喜歡的大張雪浪白紙上,邊畫著床弩的設計圖,邊比比劃劃地解釋——
“四小娘子這圖是從何而來?”
蕭敢不是蕭寒,一眼掃過去,就知道這圖的真假,頓時激動得無以復加!
餘綻神氣活現:“求我師父治病的人太多了,所以給他看過的好東西也多。我這算什麼?若是我師兄在,他說不準能把轉射弩機的圖都給你默出來!”
轉射弩機?
那不是《墨子》裡記錄的傳說中的守城利器?!
三個姓蕭的眼睛都冒出了綠光!
“小娘子你可記得?!”
“嘿嘿。那個太複雜,我看著眼暈,掃了一眼就扔下了。其實我師兄也只看了一會兒,不過他記性比我好太多了……”
餘綻吐吐舌頭。
蕭韻跟著嘿嘿笑:“四小娘子只要說起鍾先生,就活過來了!”
三個人都狠狠地瞪了過去。
不知道自己錯在何處的蕭韻一臉茫然。
“不過聽說四小娘子和餘副監兩房的人都要去家廟?”
蕭敢滿臉的盤算。
“是。”
餘綻也很坦然。
反正是你要用人,不是我非上趕著。所以這種事,你當上官的去解決吧。
“嗯嗯。此事我去與餘副監商議。”
蕭敢立即做出明確表示,又轉向蕭寒,溫言道:
“二十二,調兵之事,還是我來,更加名正言順。家中事,去年就說好的,交給小三十六。就讓他歷練就是。
“你且好生養息一段時間。呵呵,我知道你心裡惦記,怕是讓你閒著你也不肯。
“這樣吧,我會跟餘主事說好,讓他們兩個房頭照原計劃去餘家的家廟;然後請餘主事和四小娘子秘密迴轉,直接去軍器所研製那些東西。
“這之中,只怕有些東西是軍器所或者幽州城都難找的。到時候,就要二十二你好生跟著了。”
蕭敢說著,笑著轉向餘綻,“大過年的,這種大事我出面就驚動太多人了。所以缺什麼,四小娘子和餘主事就跟二十二郎提,他都有法子弄到!”
這個理由聽起來冠冕堂皇,其實背後是什麼意思,餘綻清楚得很。
只是蕭使君想必還沒有時間去見蕭夫人,所以,呵呵。
餘綻也不揭破,也不接話,只笑一笑,低下頭去,粗粗地把圖紙畫完,留給蕭家。
臨別時,鄭重交待蕭寒:“如今天下,似是格外不太平。幽州是三國交匯之地,蕭使君被無數野心家牢牢盯著。節度使府裡,有許多事,是你的身份並不適宜處置的。
“你還是好生養好身子。畢竟日後蕭使君身邊的最後一道防線,只怕就是你了。若是你再有個什麼,難道讓蕭使君去倚靠那個孩子麼?”
那個孩子,自然是指蕭韻。
偌大的節度使府,萬一自己躺下了,能真正給蕭敢幫忙而不是添亂的,竟然只有一個十一歲的孩子了麼?
蕭寒聽得直髮愣。
等餘綻走遠,阿尋又冒了出來,哼哼唧唧地抱怨蕭寒:“這種話回回都非要等四小娘子來說。公子自己難道想不到麼?您這純粹是掩耳盜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