鍾幻極為厭惡地將那封信扔遠了些,想了想,讓董一去回信:“韓震對餘家沒安什麼好心。同樣的,餘綰對韓家也沒安什麼好心。若是他覺得自己行事太過孤險,不如賣個破綻給餘綰,看看餘家究竟想要做什麼。說不定,會有大收穫。”
董一先恭敬答應了,下意識四下裡溜了一眼,輕聲道:“這事畢竟牽扯到令師,小郎看,要不要跟郡主說一聲?”
“我也在猶豫。不跟她說吧,日後她知道了,免不了會大鬧一場。可若是說了,她只怕是跳著腳要把人撤出來。如今的這個局面是多少人用命填出來的,可毀不得。”
鍾幻嘆了口氣,搖搖頭,“算了,暫時先不告訴她。”
“是。屬下聽小郎的。”董一躬身退了出去。
阿嚢正好進門,莫名看著董一的背影,轉頭對鍾幻笑道:“這董一倒少見說這樣的話。”
將熱茶放在鍾幻手邊,自己跪坐好,幫他分茶,笑道,“小郎昨天發話讓蕭、於兩位小公子今天卯時就回來,結果,他們辰時才來。
“我剛才在廚下聽見笑話。廚娘問中午給不給這二位預備飯,說照著小郎的脾氣,遲來了,怕是要餓一頓長記性的。
“結果,旁邊就有人說,昨兒是千針嫌棄他們倆太邋遢了,讓兩邊家裡人好好給收拾收拾。又說今天晚來一個時辰也使得。所以人家才來晚了。
“小郎你聽笑話兒來了。那廚娘嚇得大驚失色,問:那是不是今天千針姑娘的午飯也不用準備了?!”
阿嚢哈哈地笑著,眼睛卻覷著鍾幻的表情。
鍾幻斜睨他一眼,問道:“你覺得當如何處置?”
“小人……小人又不知道千針有沒有跟小郎回稟過……”阿嚢挺糾結地嘀咕,還抬手揉了揉鼻子——這個動作表示他正在左右為難。
鍾幻卻不打算放過他,似笑非笑地看著他:“若是沒有跟我報備過呢?”
“那,那……”阿嚢掙扎半天,咬了咬牙,低頭道,“那就該餓千針一頓。蕭、於兩位公子因為一直都由她監管,所以聽了她的話,當不得錯。倒不必跟著受罰了。”
“嗯。這還差不多。”鍾幻滿意地點了點頭,笑著伸了長柄的不求人戳他,“行了,別皺著你那張小狗臉兒了。千針做事比你有分寸,早就跟我說過了。”
阿嚢鬆了口氣,重新露出笑容。
鍾幻好笑地看著他:“你就不怕自己枉做小人?”
“怕呀!但是能怎麼辦呢?我來說,萬一小郎生了氣,我還能幫著求個情。若是讓旁人在別處告了狀,我不在跟前,小郎責罰了她,可怎麼辦呢?”
阿嚢嘟嘟囔囔的。
鍾幻聽著,若有所思,手裡的不求人輕輕地敲著自己的腿,過了好一時,道:“等董一回來,讓他往宮裡遞個信兒。郡主若有空,就出來玩玩;若沒空,就算了。”
頓一頓,加了一句:“告訴她一聲:餘家大房庶出的那一家母子三個,昨天下晌,已經進了京。”
……
……
得了訊息的沈沉心裡著惱,吃飯都沒了意思,咬了兩三口胡餅,便不肯再繼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