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簡一呼即至。
在鍾幻房裡窩著不想動的沈沉苦著臉問他:“師兄,你替我去見餘二郎怎樣?”
“滾。”鍾幻靠在憑倚上喝竹蓀雞湯,有滋有味,頭也不抬。
沈沉衝著他做了個鬼臉,磨磨蹭蹭地自己去了花廳。
“二郎君去了平準署也有幾天了,可還順利麼?可有人為難?”
沈沉沒話找話的樣子特別勉強。
餘簡失笑,但還是順著她的話答道:“自然有人看我不順眼。不過我向來跟三教九流打交道,倒還應付得來。”
“嗯嗯,那就好。倒也是,您來去關內外,生意從針頭線腦做到家裡有上百人的商隊,我怎麼會覺得你會在一個小小的平準署吃不開?原就該如魚得水的才是。”
沈沉自己也笑。
餘簡看著她,用了詢問的目光,笑著等她下一句話。
“呃,啊,對了,既然跟同僚相處得好,可認得了什麼新朋友麼?就是,能聊得來的,說說心裡話、發發牢騷的那種?”
沈沉磕磕巴巴。
餘簡扶額,失笑出聲:“算了,你自幼不擅寒暄。別繞彎子了,說罷,什麼事?”
沈沉嘟了嘴,捧了臉,半天,才嘆了口氣,轉向餘簡:“二郎君,我跟你說不來謊話,也習慣了直話直說。您可別傷我的心。”
看著她在自己面前露出罕見的小女兒情態,餘簡遲疑了一瞬,調整了一下坐姿,微微收斂了笑容,點頭:“好。你說罷。”
“欽天監監正嚴觀中了毒,我和師兄幾乎動用了所有的手段,才搶回了他一條命。可是如今,還口不能言、手不能動。”
沈沉坦然看著餘簡。
餘簡驚訝地張大了嘴:“嚴監正?!他剛給你看完命格……”
忽然,他頓住,眯起了眼:“你想問什麼?”
沈沉絲毫沒有躲避他目光的意思:“幾乎可以算作他養子的小徒弟當面指著我的臉說,這是我騙了嚴監正給我算了個完美的命格出來,然後殺人滅口。”
餘簡瞬間面沉似水。
“我猜著,要不了半天,這個流言將會在京城大行其道。”沈沉輕輕喟嘆,“二郎君,我得確定,您和餘家,的確跟這件事沒有半分關係。否則,我不敢讓太后娘娘出手徹查此事。”
“我對著餘家的列祖列宗發誓,不僅我,還有餘家的每一個人,跟嚴監正中毒一事都沒有半分關係!若我在此事上有半個字的謊言,我餘家必定閤家葬身於刀劍之下!”
餘簡毫不遲疑地舉手發誓,而且是以餘家全家發了毒誓。
沈沉輕輕地吁了一口氣,但表情卻並沒有輕鬆起來。
“這樣還不行麼?綻兒,呃,郡主,嚴監正家住清化坊,五進五出的大院子,門禁森嚴……”
餘簡說到這裡,迎著沈沉驚奇的目光微微一滯,有些不自在地摸了摸脖子。
“我本想去謝謝他,但是他不在家,他家門房,兩隻眼睛狠狠地看著我,連留帖子都不肯收……”
沈沉哈了一聲,高聲道:“你說那廝的門房這樣對待你?行啊!有他的!”說著,竟然站了起來,來回走動。
看著她激烈的反應,餘簡放鬆了下來,笑道:“嚴監正聲名在外,大約有許多人想透過各種手段跟他說上話罷。”
“二郎君,我明白了。嚴觀的事情跟你沒有關係。”沈沉並沒有再坐下,而是就地轉過頭去,高高在上地肅然看著餘簡,“那麼元聞大師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