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年後……
南京,玄武湖畔……
下午兩點半左右……
我坐在寬敞明亮的辦公室裡,看著眼前的新店計劃書,雖然依然是延續老店的成功模式,每一環節都很嚴謹,似乎也挑不出任何不妥之處,但我總覺得少了些什麼,一時之間,又說不清到底欠缺在哪裡,心裡湧起一絲莫名的煩躁。
我突然猛的把檔案合上,起身,走到吧檯旁邊,開啟冰箱,拿出一罐啤酒,有些失神的走到落地窗前,“噗”地一聲,拉開拉環,把像一顆玉墜的開口放在唇邊,一仰脖子,感受著冰涼的啤酒,汩汩的從嘴裡緩緩流入胃裡,頓時,那一絲莫名的煩躁漸漸消退,我感覺眼前的景色也變得清晰宜人起來。
窗外的玄武湖在微風的吹拂下,時不時蕩起一圈圈細密的漣漪,陽光明媚的彷彿不像是人間,輕柔的灑在湖面,整片湖面都顯得波光粼粼,那些細小的反光,折射到我的眼睛裡時,變得更加璀璨奪目,我禁不住微微眯起了眼睛,沿著湖面,慢慢的把視線移到了遠處。
火車站的前廣場,依然還是那麼繁華,人頭攢動,每次站在窗前,我總是會不經意的看向火車站的前廣場,在我的腦海裡總是會清晰的浮現,去年和倩倩以及杜巖剛下火車時的情景,當初我就是站在那裡,戲說杜巖的巖字,並非是山上最美的花崗岩,而是臭水溝裡的一塊石頭,把她氣的揮舞著鋒利的指甲追殺我時,倩倩捂著嘴笑得極其可愛的擋在我的面前,每次想到這裡我總是會會心一笑。
此時有一輛黑色的賓士車正好從那裡經過,我的心猛然間一抽,笑容漸漸消失,在我的腦海裡,又浮現出一架飛機正向上海的金茂大廈撞去,隨後火光四起,在熊熊燃燒的火苗中,一個熟悉的身影在向我招手,我似乎還聽見他在叫我:蘇哥。
我也禁不住唸叨著一個名字,一個讓我每次提及都會心痛的名字——阿豪!
自從阿豪的離去,我再也沒有坐過賓士車了,不是嫌不舒服,而是每次坐心裡總是很沉重,總是會不經意的想起阿豪,甚至連上海這一年都再沒有去過,儘管在金茂大廈旁邊的一棟新建的紀念性建築是採用我設計的方案建造的,而那個方案正是一年前我參與設計徵集比賽時,所最終獲得的第一名作品,當時由於我的缺席,沒有舉行頒獎儀式,因為那時的我正身陷一家隱秘會所,生命危在旦夕。
就在我陷入憂傷的回憶時,身後響起了敲門聲,我平復了一下心情,快步回到辦公桌前,迅速坐在椅子上,將啤酒扔進垃圾桶,用雙手把臉使勁搓了幾下,感覺表情應該不再那麼憂鬱了,試著微笑了一下,才對著門口說道:“進來。”。
門被輕柔的推開了,一個一身職業裝的年輕女子走了進來,她的長相有幾分倩倩的清秀,又有幾份楊婉君的幹練,一看就是一位才華橫溢的職業女強人,但因為天生麗質,又不像一般的女強人那般強勢,反而讓人覺得很親近,她懷裡抱著幾份檔案,轉身把門輕輕關上,邁著優雅的步姿向我走來,當走到我的辦公桌前約一米時說道:“蘇董,這有幾份檔案比較著急,需要您確認,檔案有幾處我覺得不妥的地方做了一些修改,您看一下,如果沒有異議,我就和對方簽約了。”
我接過檔案,看也沒看,直接翻到最後一頁,迅速的簽了名,邊寫邊帶著一絲責怪的口氣說道:“小雅,不是說了,跟影子一樣叫我蘇哥就行了嘛,以後別再一口一個蘇董的。”
“蘇……蘇先生您不再看一下檔案內容嗎?”小雅猶豫了一下,換了個稱呼說道。
“你……我算是服了你了,叫聲蘇哥這麼難嗎?你來我這也快兩個月了吧?不是蘇先生就是蘇董,我這人比較隨心,隨意,不講究那些繁文縟節,你要是再不叫,我就通知國隱商人服務中心把你召回去當教官了!”我假裝嚴肅的說道。
“別啊,蘇……蘇哥,我以後改還不行嗎?”小雅一聽,要讓她再回去那個終日見不到外人,位於地下的秘密國隱商人客服中心時,表情一變,連忙求饒的說道,不過她也知道我是嚇唬她的,所以調皮的吐吐舌頭,假裝委屈的對我說道。
自從小雅兩個月前,辦完退役手續來我這裡報道時,大家都很喜歡這個丫頭,頭腦極為聰明,辦事也是一絲不苟,也許是終日在那個死氣沉沉壓抑的國隱商人客服中心上班的緣故,對我的輕鬆活潑,氣氛溫馨的辦公環境極為迷戀,儘管客服中心表示高薪請她回去擔任客服中心的教官,她還是婉言謝絕了,所以每次我都用這個來威脅她,每次都很有效。
按道理以她的能力,我是想讓她當副總,主管網路拓展業務,結果她非要從基層做起,就當起了我的秘書,我不想大材小用,但每次我提議她上任副總時,她都堅持以後再說,我也就由她了,不過,對於她我沒有當一般秘書對待,而是儘量給予她最大的權力,這樣才能發揮她最大的潛力。
“對了,檔案我就不看了,以後這一類檔案你大膽的去處理就行,我不再確認了,放手去做就行,還有別的事嗎?”簽完她所說的幾份檔案,我無意中抬頭,看她似乎欲言又止,就好奇的問道。
“那個,蘇哥,剛才上海市市長秘書又再次打來電話,下週一是您設計的那個紀念館開業的日子,到時候希望您能親自去一趟,除了補上頒獎儀式,還有在東方明珠電視塔上的那個大螢幕,對外宣傳自己的機會也給您補上,另外李副總理也會出席開業典禮,我知道您這一年來,一直避諱去上海,每次都是派楊總去,這次對方代表上海市政府及人民,真心希望您能到場,您在隱秘會所最後力挽狂瀾,成功化解那場陰謀,避免了上海許多無辜的人失去生命,大家都想見見您,聽您給大家講幾句話。”小雅期盼的看著我說道,在提到隱秘會所時,眼裡閃過一絲心痛,似乎令她想起了很傷感的回憶。
聽小雅提及下週一是我設計的那個紀念館開業的日子,我知道最難以面對的這一天還是來了,這一年來,自從從那個隱秘會所逃出生天後,我只在醫院躺了半個月,隨後就悄悄回到了南京,之後就再也沒有去過上海了,因為上海留給我太多憂傷的記憶,尤其是會所裡後來發生的離奇事情,以及瞭解的真相,每次想起都會讓我匪夷所思,但更多的是讓我很心痛,心痛到難以呼吸,於是,我選擇了逃避。
每當辦公室只有我一個人時,我時常會感到莫名的煩躁,只有酒精的麻醉才能讓我好受一點,但我也不想讓身邊的人擔心,所以面對她們時,我總是儘量帶著微笑的面孔,以掩蓋我內心深處的憂傷,和不為人知的秘密,那是一種難以言表的憂傷,憂傷到甚至會覺得心碎,但我卻不知道該向誰說,甚至連最心愛的人也不能說,至少暫時還不能說,因為我還需要一個合適的時間,而這個時間何時才能等來,我自己也不知道,一切都要耐心等待,但這種等待卻是最煎熬的,有時候煎熬的令我發狂。
所以每次上海邀請我過去時,我總是以身體不適為由,委派楊婉君幫我去的,畢竟楊婉君曾經做過知名要人的貼身警衛,參加過多次大型的應酬場合,對於應付這些事情也是經驗豐富,至於楊婉君無法處理的,比如紀念館施工過程中,需要我親臨現場處理的設計變更等專業問題時,我也是透過影片電話解決的。
但這次不去就不合適了,而且我也突然明白,躲避不是辦法,很多事情終歸要去面對,每次想起倩倩在會所對我說的那番話,我覺得今後的路即使再坎坷,有如此在乎我以及值得我珍愛的人相伴一生,也一定能最終幸福的走到終點,何況李副總理也要來,我也想見見他,當初在隱秘會所還是書記的他,也是冒著生命危險配合我最終化解了那場驚天的陰謀,我知道他也有許多疑問要問我,而我也該給他一個答覆了。
於是,我讓小雅答覆市長秘書,那一天我會出席,小雅看我終於走出心結,也是面帶笑容,很激動的出去替我安排去上海的一切事宜了,看著小雅高興的神情,我才明白其實二哥,影子,倩倩他們早都知道我其實一直在偷偷的憂傷,只是在我面前儘量不提罷了,儘管我自認為掩蓋的很好,這一年真的難為他們了。
自從會所事件完全解決後,這一年為了避免遇到報復,我的身邊總是明著暗著都有保鏢在保護我,不過因為從沒有過任何人襲擊我和我身邊的人,所以最近大家都已經鬆懈了,想必那些邪惡勢力,已經在會所的那次大規模爆炸中都灰飛煙滅了,我也該像正常人一樣生活,徹底走出失去好友的心裡陰影,多出去走走才是。
我看了一下日曆,今天是週五,在南京大學讀研的倩倩今天會回來,她通常週六日都會回來住,週一再回學校,平時還是住的宿舍,於是,我想給倩倩一個意外驚喜,便打電話讓夏雨備車,一會送我去南京大學接倩倩,就在我給夏雨打完電話,正準備出門時,辦公室電話響了,我隨意的接起來,是一個陌生男子的聲音,當我聽見對方提到趙玄參三個字時,我扔下電話,就衝出了辦公室……